案台上又是两声闷闷的敲击声,是催促。
许君乐回过头伸了手,医生将他的手翻过来,手心向上,手指搭上了他的腕……
原来是要把脉!
许君乐只在书上见过这个,原本昏沉的脑袋硬是升起许多的好奇。
他看这位张医生闭着眼凝神,搭在他脉搏上的手指时轻时重。
许君乐先是观察老人闭着眼的样子,发现连那卧蚕下的皱纹深处居然都是黑黄色,很像是许君乐小时候见过许多一生在田里劳作的农民脸上会出现的痕迹,这显然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医生。
片刻后,许君乐耐不住性子,又看了半天他搭脉的手,憋了好久还是没憋住,问道:“我知道寸关尺,您现在是在探我的胃和脾,对不对?”
张医生睁开眼讶异地看他,碰上许君乐的眼神,少年眼里是那样深切地好奇,像是会说话一样,灵气极了。
老人最后唇边带了些无奈的笑意,“小孩儿,我这探一次脉得调好久的息,我等庸医给人看病也有人权,不是吗?”
“许君乐。”小孩皱着眉一本正经的纠正,“我的名字。”
张医生重新搭了脉,慢慢闭上眼睛,“人老喽,记不住名字。”
医生细细诊完一只手又去诊另一只手,直看的门前只余一抹残照了才移开了手。
许君乐总算解放了双手,转头去门前找纪萧笙,很快被人碰了下头顶,声音里带着笑意,“找谁呢?”
他抬头,纪萧笙原来就站在他身后。
刚才引他们进屋的女士端着托盘进来,正要奉茶。
“等等。”
纪萧笙走过去,双手端了茶杯,递给刚刚诊完脉的老人家。
张医生接了茶,打趣道:“居然有一天能喝到你的茶。”他笑着喝了一口,"我看这颈椎倒是没什么要紧……"
张医生说了一半,看向纪萧笙,眼神变得有些玩味,问:"只是,你能做的了他的主吗?"
纪萧笙听得出来张医生恐怕看出了他们的关系,问的很隐晦,他想起这上午那趟遭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这话。
那边许君乐听这话,手肘撑着案台,也顾不上痛了,凑上去猛点头,"能啊,能啊。"
纪萧笙看过去,不由笑了,毛茸茸一颗脑袋探过来卖乖,真像只小狗,他想,小狗要健健康康的,能翻墙,能肆意奔跑,一口气跨四级台阶,每天都活蹦乱跳的才好。
可惜许君乐卖乖的对象是油盐不进的张医生,他不吃这套,二话不说让助理扶他去里间等。
等两人进去了,纪萧笙才问:"他从昨天开始痛的那么厉害,是真的不要紧?"
张医生摆手道:"等会几针扎下去,保管他不会痛了,你是小辈,我就不绕弯了,你这朋友脉相细而长,艰涩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