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开口说道:&ldo;也许机甲和机器人作为主流的故事也是可能有的某种未来的发展路线吧,我只是选了另一种有可能的走向而已。而且机器占据主要画面的故事太冰冷了,很难受到所有人的喜欢。说到底,所有故事都应该是以人为中心的,只有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憎恨,伤害,抚慰才能引来人的注意和共鸣。这也是为什么在整个大荒的故事里,中心始终还是人和人之间的亲情,友情,爱情;勇气,善良,尊严。虽然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呼风唤雨,但这终究不过是为了增加整个故事的画面张力,中心始终在于&lso;人&rso;。只有这个,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还是未来,都是始终一样的。深刻的,真挚的感情,是故事的灵魂。&rdo;
他想了想,又说道:&ldo;当然我不是说机器人的故事不吸引人,只是觉得这样的题材有点过于偏僻,只能引来一部分人的喜爱。但是,如果只是作为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那样子每一个人都多少体会,也更容易被触动。&rdo;
廉先生点了点头,又开口道:&ldo;我注意到你的故事是以男女主角的经历作为线索,一点一点地串起冒险途中各种各样人物的故事,有点类似于西游记这种结构。但是你故事中夹杂的小故事又和西游记不同,感觉很多人的故事都很复杂。比如猫女这一段,猫女银铃性格悍勇,果敢,坚强,自尊,但是你偏偏又给她加上了好妒这个缺陷,她一边把柔婉的金铃庇护于羽翼之下,一边又各种打压金铃。而金铃也是,她一边厌恶着自己的软弱,羡慕妹妹的坚强,想要获得力量能够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妹妹,一方面当她得到力量而失去妹妹时,却又全盘地崩溃‐‐我了解到你想从这里表达出金铃心灵的软弱,力量并不能使她强大,重要的是心灵,然后最后她被同样没有力量却坚强勇敢的木铃带走时,我突然不了解这个故事的含义。&rdo;
费奕真说道:&ldo;叔叔,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姿态,我写金铃,是因为这样的人是现实存在的;而我写银铃,也是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这样的人。我觉得看故事的人也许会和银铃产生共鸣,就好像我的同学里面也会有人拼尽全力只为了压着自己的朋友一头,然后在朋友解不出一道题目的时候花费半天口舌为她讲解,然后洋洋得意接受对方的亲密和讨好,但是偶尔他们也会因为过于高傲和好妒而被朋友讨厌和排斥。当然也有像金铃这样的人,她们总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羡慕向往着同朋友那样的能力,想要成为像别人一样的人,但是她们不理解,她们本身具有的才能,是让别人觉得愉快。&rdo;
廉先生毫无不耐,一字一句听完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ldo;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希望做到的是让人看完这个故事之后,银铃性格的孩子会从银铃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尤其是银铃怀着悲伤,对于自己妒忌心理的厌恶,以及对于金铃可能不再需要自己的绝望,最后为了救金铃而死的时候,一方面她终于从嫉妒心理之中解脱了出来,做出了为了亲情牺牲的抉择,另一方面又从金铃的痛苦和绝望之中,说明了银铃的存在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她的力量,而她也是可以受到金铃的保护的。而对于与金铃站于类似处境的孩子来说,你又给予了金铃相应的力量,在另一方面告诉了她们能力不代表一切‐‐虽然看的人未必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却会代入各自的角色而喜爱上相应的人物。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rdo;
费奕真毫不羞耻地点了点头。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感悟。
本来嘛,所有的故事,要让一个人真正喜欢上故事里的角色,只有在感情上可以产生共鸣,才能让人真正代入到故事里。
文字不是画面,不能只依靠妆容就让人死心塌地。而只有让人感觉到角色的生动,欢喜,挣扎,痛苦,它们才会从纸面上立体起来,让读的人和它们一起欢喜一起忧。
这一张桌子上坐得并不全是出版相关行业的人,比如费执明旁边的两位,就是纯粹是来围观&ldo;少年作家&rdo;的世交长辈。费奕真和廉先生这样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就连没有看过《大荒》的人也对整个故事产生了一点兴趣,然后费奕真发现,数据精灵展现的人们对于一本书的兴趣,也是可以通过外部环境而改变的。
比如说,如今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对于《大荒》的相关数据就有了普遍的轻微增长。
果不其然有人开口说了起来:&ldo;说起来奕真你的小说叔叔还没看过呢,什么时候出版了就告诉叔叔,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去买上一本啊。&rdo;
廉先生笑着说:&ldo;这孩子的故事写得很好也很有意思,就是让人难以相信是他这个岁数的孩子能写出来的。等到全书印出来,我给在座的每一位都免费送一本,到时候奕真你给叔叔们每人签个名,摆在书柜里到时候肯定要升值的。&rdo;
费执明立刻开口说道:&ldo;你也不要把他捧得太高。少年得志,我怕他伤仲永啊。&rdo;
当然他这是客气话,在座的人都明白他的心理,就是费奕真也没有当真。男人们对着费奕真又是一阵盛赞,夸得费执明笑不拢嘴。
费奕真的《大荒》出版事宜很快就被安排了下去。还没过一周,廉先生就通知了费奕真到出版社看封面排版。费执明有事要处理,陈雪妍就独自带着费奕真去了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