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又是气又是笑,只往他腚上踹了一脚,“醒了就快去给母后和青凰看座斟茶,还在这边自打自个什么劲儿!”
赵胥傻呵呵笑了一回,方麻利的做事。
赵姬缓缓踱步到阿政身边,看着阿政困乏的模样,他的眼下还有几分浓郁的黑,一看便知昨夜未曾休息好。
“吾儿,昨夜可是钻研忙碌至深夜?困乏成这般模样,为娘的看着心疼呐!”赵姬那双玉手抚过阿政的脸颊,阿政只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却被赵姬的无心之言羞得脸色通红,阿政亦是支支吾吾的,半响做不得声。
昨夜,呃……的确是忙碌至深夜来着。
“母后,政都是为了朝政,辛苦些不打紧的,不打紧,不打紧……”他支支吾吾着,避开赵姬的手,面色颇为尴尬,原本古铜色的面容透出几分红来,虽看不大清明,却是显得他肤色愈发暗了几分。
这般模样的阿政,倒是我未曾见过的,我只觉可爱得紧。
赵姬随手拿起桌上的竹简,上下瞟了几眼,作为曾经名动邯郸的第一舞姬,能歌善舞是常事,而她亦通些书文,这便是更难得的了。
赵姬默默叹息一回,只道,“今年却是个饥荒年,当真是难为你了,初初为王,定然有许多不善处理之处。如若遇见这般状况,你该多与吕相国请教才是。相国自是个学富五车的,见人面世亦比你多些,你若问他,他定不吝赐教!”赵姬如是说道。
我却是暗自为赵姬捏了一把冷汗,她还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如今阿政心下最烦厌的就是吕不韦了,这几日去相国府看了一回门客,本对吕不韦多几分敬意的,赵姬如此一来,只怕是将吕不韦在阿政心中的形象更毁了几分!
果不其然,阿政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只随口敷衍着,“孩儿知晓。”
“朝廷之中,难得有几个能真正掌管大事的人才,阿政,虽你祖辈为你置下了万里河山,可到底那是你祖辈置备下的,加之如今朝中多是老臣子,会服你这个新王管教的,不在多数,你也该着手好好儿的为自己的朝政储备一番后续力量才是!”赵姬一番话说得合乎情理。
而我却隐隐听出了些许不对劲儿矛头,总觉有些不妥之处,却也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对劲,只得噤声听着。
果然,赵姬不多时便说道,“说起来,哀家身边这嫪毐倒是个不错的人儿,拳脚不错,又是个细致而不多口舌之人,哀家颇为欣赏。哀家想着,不若给嫪毐封个小官儿,如若他干得得当的话,又确是有才之辈,将来再提拔一番,权当哀家为政儿选拔之人才,也是好的。不若,现下封嫪毐一个侍郎之职,如何?”
话甫一出口,只听得我暗自发笑,当真是找借口也找得这般敷衍。
说得好听,是为阿政选拔可用之才,说得不好听,是怕阿政将来有一日加冕了,再不认这个作乱的娘罢?如若有个靠谱之人为自己时时撑起一股势力,亦是个好的营生。
不待阿政开口,那嫪毐便三步并作两步,只跪在阿政面前,道,“臣,谢大王与太后娘娘赏识!”
书房内,气氛顿时有些诡异,我看着这般胡来的赵姬和嫪毐,只觉瞠目结舌。
阿政的脸上已浮现出不满之色,却也说不得话,加之嫪毐已然跪下谢恩,这逼迫赏官,虽只是侍郎,是个小官罢了,可这般胁迫之事,总是让人暗暗不爽的。
我小心的看着阿政的脸色,他虽然脸黑了,却还是比较镇定的。
“哀家自来是个不管朝政事的,平日都是相国操劳比较多,又顾及我这个当太后的,时时来我宫中告之我朝中如今模样,我才得以知晓吾儿现下的难处啊!如若为娘的此刻能为吾儿分担些忧思,亦是好的。”赵姬说着,更是一副伤春悲秋之态,仿佛一笨拙母亲不讨孩儿欢心,极尽全力挽留孩儿欢喜一般。
阿政面色寡淡,终是没说出什么忤逆的话来。
默了半刻,阿政才悠悠然开口,“政,深知母后心思,如此,便多谢母后体谅!”说罢,便抬手对嫪毐道,“嫪毐卿家,起来罢!”
嫪毐复又跪地磕头,“臣,叩谢大王隆恩,臣必竭尽全力为大王和太后效忠!”
阿政的脸色此刻十分难看,压抑着几欲爆发,不想,达成目的之后,赵姬却也是走得痛快,只说自己头晕乏力,便自行要回去了。阿政唤我留下伴他念书,将赵姬送至门口,待赵姬走远,方回身,满脸暴怒。
“混账!简直添乱!”阿政额角青筋暴起怒喝道,大袖一挥,带起桌上竹简,洋洋洒洒飞了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