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回宫向皇上汇报时,沈嘉远忽然问到周舒侗知道‘那件事’后反应如何。
侍卫自然知皇上说的‘那件事’是指近来全城百姓都在暗暗议论的御史大夫一事,苦恼了,如实回答,怕皇上恼怒,一起之下把他砍了。撒谎,那是欺君,一样要被砍脑袋。
横竖都是死。
侍卫额头直冒冷汗。
沈嘉远本是随口一问,谁料侍卫竟是这反应,便知这里头不简单。放下手中的奏章,盯着侍卫。
被皇上看着,等着他回答,只得硬着头皮禀告道:“周娘子她……她……有好几天睡不好,站在窗边直到三更。”
“只是站着?”沈嘉远笑意未及的深眸愈加幽暗,看得侍卫冷汗直流。
明明已是深秋,天气早已转凉,侍卫却整个后背都湿了,不敢欺君,把周舒侗念叨的那句话一字不落转述给皇上听。
沈嘉远冷笑。
可不是么,日子哪有想得那般美好。
第18章恨意
御使大夫被当场赐死在太极殿,这事对朝野上下的震撼是极大的。再加上后续一系列的抄家流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事都成了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不过后来周舒侗从周旺那也了解了下事情经过,这个御史大夫确实不无辜,这十几年来,被他诬陷的忠良不少。只是此案过后,臣子们面对他们这个年轻的皇上,愈发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仔细回想,这一切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这一年以来,皇上行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可绷着脸往那一站,空气都变冷了似的。那骇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以前他们只道天威慑人,如今一想,什么天威,就是暴戾。
周旺从太极殿出来,一摸额头,竟满头汗。
今日皇上心情似乎又不好,坐在龙榻上,一言不发,一脸阴霾。
他话说完许久,仍不见皇上开口,整个大殿,安静得像停滞了一般。
周旺壮着胆抬起头,想再开口,却看到李内侍对自己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他只得安安静静站在那等。时间变得格外难熬,明明已是冬季,后背的汗却一点点渗透了衣襟。
许久,久到周旺以为半天已经过去,沈嘉远才抬起头,开口却是:“卿先回吧。”
周旺哪敢再提方才所说之事,如得了赦令般,倒退着出了大殿。
殿外,太阳西沉,把西边那一片天染的通红。周旺眺望着远方,摸着还砰砰跳的心脏,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疾步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后直接回了府,也不想去想那些烦人的公务。此时的他,急需要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待一会。
阿翠托人在食铺给周舒侗买了些糕点,去前院拿的时候,恰好看到周旺拧着眉回来。回到寝室便顺口和周舒侗说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