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源恍然,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
“崔前辈既然已窥探武道登顶之法,为何不亲自教授刘蛮,何须假手他人?”
老人摇了摇头“这孩子自小与我相处,我又无后,教他自然是可以。只可惜老夫没有读过什么书,实在教不出为人处世之道,你也看见了,刘蛮顽劣,就那犟脾气,我的话还听半句,其余之人谁能说得动。恰好在客栈那日见了仙师出手,对你崇敬有加,想来这便是世间玄之又玄的缘分。”
纪源无奈“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可在下并无收徒念想。况且身上还有一桩要是需要去办,所面对的皆是修行中人,若是带着刘蛮,怕真与敌人厮杀起来,无暇顾及。”
崔潺自然懂得其中道理,略微思索,冲着门外发出一道武者真气。
纪源见此极为惊讶,竟然是江湖传说中的传音入秘之法,实在匪夷所思。
相传此法施展需要极为庞大的武道真气,而且还得对真气有极强的控制力才可轻易使用,距离上能够丈远便是顶天,若是受到什么东西阻隔,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可这崔潺竟能如此轻易地使用,且还隔着房门,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不一会,门外又响起扣门声,纪源知道来人是刘蛮,便让他进门。
刘蛮见了纪源喜笑颜开,拜倒在纪源脚下,口中喊着“拜见前辈。”
崔潺也不隐瞒,直言“纪仙师乃山上修士,与我等武夫大不相同。虽然你父亲不愿让你习武,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由不得他。今日帮你出面与纪仙师协商,不教武艺,只跟着他行走江湖。期间若有危险,帮得上忙就出手,帮不上忙自保即可,若真有性命之虞,生死自负各安天命,如何?”
刘蛮眉头微皱,冲着纪源“前辈真不是武道高人?”
纪源摇了摇头,刘蛮又向着崔潺问道“那我与他学什么?”
崔潺道“做人!”
“做人?”刘蛮不解“我都十七了,为人处世早就懂啦,你要真想给我找个先生,当时还不如就送我进国子监呢!学那些之乎者也,天文数算有何用?还不如应征入伍往东去与泉国之人厮杀!你倒好,那么听我父亲的话,净教些三脚猫的功夫,还给我找个学做人的先生,实在可笑!”
言语间满是不屑,甚至于对纪源先前的所有崇敬之意也消失无踪。
崔潺无奈摇头,不再理会他,与纪源互看一眼,说道“让纪先生看笑话了,此事于崔某于刘家关系甚大,若先生答应下来,大明一行刘家鼎力相助。先前所言对抗雷劫之法亦不会私藏,皆可作为回礼赠与先生。”
刘蛮听得不明不白,想插话,却无人理会他。纪源则是以心声问崔潺“你既如此熟悉山上之事,身边自然有不少修士朋友,为何早不定下人选,非等到我出现?若我不来此,阁下岂不是抱憾而终?”
崔潺笑了笑,以传音入秘回道“老夫自认看人眼光不差,可久在刘家商场混迹,认些货比三家的道理。若先生不出现,自然有其他人选。可此番来此,见先生与往日所见的山上修士大有不同,这才斗胆开口。”
纪源沉思,权衡利弊,一时拿不定主意,耳边却传来柳青源的声音。
“飞升上界的三九天劫非同小可,我看此人所言非虚,不若先行答应下来。”
纪源对于飞升之事知之甚少,柳青源既然会如此说话,定是于开天笔的玄妙传承中得了什么暗示,便不再犹豫答应了下来。
随后,少不了让船上管事之人送来好酒好菜招待,崔潺与纪源共饮。
刘蛮见此,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我这是被卖了?”
听着桌上二人言语如何安排自己,却发现始终无法插上话,每每试图开口皆被人将酒杯塞到嘴里,和着话头一同咽下。
也不是没想过动手解决问题,思量过后还是沉住了气,崔爷爷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那位纪仙师可是传说中的仙人,真要动手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好埋头扒饭。
酒喝得正酣,船外突然想起嘈杂之声。
崔潺笑道“纪仙师有眼福,外面的场景可是几年难得一见的,要不移步外头吹风喝酒赏景。”
纪源不明所以,却欣然答应。
随后,在船上伙计的一番收拾下,酒桌移到楼船外的甲板上。
垒西与东去两个渡口虽是一西一东连接荒原河两岸,却相隔甚远。垒西渡偏南,东去渡偏北,相隔五日船程。本来荒原河两岸以荒漠戈壁居多,无甚好景,唯独传闻中的鱼跃龙门一景颇为壮观。
相传荒原河深不见底,河中水族种类繁多,皆是凶残肉食之属。而在垒西渡前往东去渡的航线上,荒原河两畔有两条不大的之流,其内盛产飞鱼,名曰过江鲫。此鱼生性温和,自然斗不过荒原河中的诸多凶鱼。千百年来若想从东畔小河前往西边,强行渡河不知有多少要沦为凶鱼的口中餐食。直至其中有一条修行有成的过江鲫妖修出现,指点族中后辈苦练腾跃之法,每每到了荒原河水域便以此法跳跃过河,一来加快渡河速度,二来此法甚是灵活,能在水里与捕食者周旋,增加了许多逃脱的机会。
自那之后,短则年,长则十数年之久,荒原河这段河面总能聚集诸多过江鲫,若汹涌潮水一般腾跃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