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路的辛苦跋涉,负霜终于在冬日结束前到达了北疆最边缘的城池——苍城。
“大人,距离苍城还有三十里,再走一段,镇北军该有人来迎了。”属官停在负霜所乘的马匹旁道。
负霜远远地看向前方,藏在面巾下的脸面无表情:“已经来了。”
前来迎接的是江汀和江光宗,原主的亲哥哥与亲生父亲。
镇北军中的江家男儿早就知晓帝都内发生的事儿了,但他们知道负霜存在的时候,负霜已经和江家闹翻,经过陛下金口玉言,便是想挽回也迟了。
基于一系列考虑,并未与负霜联络,只暗自等她到达北疆。
江家父子与此次辎重负责人寒暄时,负霜就在一旁看着,直到他们大致交接差不多了,一行人才又动身出发。
江汀凑上前来,年轻的银甲小将英姿勃发,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算起来他还未到二十,前世死于北齐铁骑之下时将将弱冠而已。
负霜看她似乎是有话想说,但现在风沙这么大,说起来又得吃一嘴沙,索性一甩马鞭,越过他径直驶向前方。
一进城,便感受到与平阳豁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边疆地带的人的嘴好似都安了马达,负霜一路上就没听到慢悠悠的句子。
公事了结后,便轮到私事儿了。
负霜见到了这个大燕战神。
六十多岁的威国公看起来精神极了,虽然外貌上并不年轻,但丝毫没有年迈之人的衰老之感。
他们屏退左右,将负霜留下,江家亲眷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负霜。
“妈呀,嗷嗷嗷,爹,这闺女太像俺娘啦嗷嗷嗷……”
负霜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个黑熊般的络腮大汉凑到自己面前仔细瞧了瞧,然后哭嗷嗷地嚎开了。
请问您有事儿吗?
负霜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步,终于,离开了黑塔的笼罩,接着就看到一屋子里的男丁都在哭,就连上首案前坐着的战神老人家也在抹着眼泪。
“是像你娘,是像桂芳啊……”
你们有事儿吗?
负霜有点摸不着头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摸脸颊,只摸到了一路风沙磨砺下有些粗糙的皮肤,真有这么像?
看他们哭得这么伤心,负霜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只木着脸等他们哭完。
终于,“是叫福双?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若是你做个乖女子,老头子我拿多少功劳都得把你换回来,但你既然选择了从军,那脱离江家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一直没能跟你联络,不是不要你,是想等你来这边再补偿你,甭理你那个亲娘,她怕是魔怔了……”
原主亲爹江光宗也开口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宜萱一直在她跟前长大,她接受不了也没办法,你……”
那个络腮胡子的黑壮大汉也带着哭腔嘟囔:“大侄女,你婶子来信说你长得像你奶奶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长得是真像啊嗷嗷嗷……”
负霜:“……”
说实话,负霜属实没想到来这会是这么个待遇。
“江宜萱的事儿你们也不怪我?是我揭发的她!她可能会死!”
“原委我都知道了,怪不得你,若她不是前朝余孽,老夫还能念在十余年的情分上保她一条性命,可前周,与我们乃是生死仇敌!”威国公声若洪钟道。
况且江家地位特殊,要是不想在皇帝那里更受猜疑,那一定得跟前朝和北齐撇的干净些。
见负霜一脸懵懂,江汀神色落寞,小声道:“揭竿而起的曾祖父,除他以外的一家子都死在前周皇室手里,后来曾祖父晚年也是在追击前朝余孽时受了伤,熬了一年仙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