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皱起眉头,真正杀死王服的是唐姬,但对外公布的消息是说王服死于追兵。因此他既不能解释,也不好否认,只得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冷寿光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淡,不再说什么,只是同情地笑了笑。这个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击杀王服的消息传扬出去,将意味着什么。
他们江湖上的事,这些军革哪里会懂。
刘协一进祠堂,陡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他还未来得及环顾四周,背后的大门&ldo;吱呀&rdo;一声就被关上了,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忽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刘协下意识地举手挡格,恰好将一只凌厉的拳头架住。那拳头稍微退缩半寸,手指箕张,又攻向他的右路。
刘协毕竟是河内山野长大的,对搏击之术颇有了解。他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就凭借细微的脚步声与风声,与对手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一时间居然打了一个平手。数十回合以后,对方拳路一变,比刚才速度快了不止一倍,让刘协应接不暇。
黑暗中只听到砰砰数声,刘协小腹、左肩、膝弯与太阳穴先后被击中,打得他眼冒金星,一下子摔倒在地,脊梁重重撞在冰凉的石板上。
&ldo;站起来!&rdo;对手喝道,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刘协听着有些耳熟,他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想去分辨声音的来源。他的下巴突然被一记飞腿踢中,又一次屈辱地仰面倒地。
&ldo;姐姐,可以了。&rdo;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刘协听出来这是伏寿,那么那个打人的,莫非是唐姬?她可真是好身手。
蜡烛被重新点亮,刘协费力地抬头望去,看到伏寿与唐姬并肩而立,在她们身后立着两块牌位,一块是弘农王刘辩的,一块是当今皇帝刘协的,后者既无庙号也无谥号,在名字上头只写着&ldo;天子&rdo;二字。
伏寿面无表情,唐姬秀丽的面孔上却写满了失望与愤怒。
&ldo;懦夫!&rdo;
唐姬愤怒地瞪视着刘协,又要出脚去踢。伏寿却拦住了她,疲惫而冷漠地说道:&ldo;何必跟一个河内的公子过不去,他已不是我们的陛下了。&rdo;
&ldo;哼,既然不是皇帝,那我便可以痛痛快快打他一顿!&rdo;
唐姬不依不饶地冲过来,揪住刘协衣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ldo;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rdo;刘协大口喘着气,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唐姬更加恼怒,她的嘴唇气得发颤:&ldo;昨天晚上,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救命恩人死去,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还要跟追捕他的人虚以委蛇,连保全他的尸身都做不到,然后我又要眼睁睁看着陛下的亲身骨肉孤苦无助地死去。周围全是曹操的人,他们冷着心肠,不许救治,让董妃就那样慢慢死去。她临死前想要握住我的手,我都不敢伸过去‐‐那种绝望、痛苦到要发疯的感觉,你体会得到么!&rdo;
刘协瞪大了眼睛,这在满宠的报告里可没有提及过。
&ldo;董妃怀的是陛下骨肉,我见死不救,是为不忠;王服于我有大恩,我却恩将仇报,是为不义。我们做这些不忠不义之事,你可知为了什么?&rdo;
&ldo;为,为了汉室。&rdo;刘协被唐姬掐住脖子,呼吸开始困难。
&ldo;呸!你也配说这两个字!&rdo;唐姬松开刘协,一掌拍在他胸膛上,让他倒退了数步,重重地靠在柱子旁。唐姬的眼中,已经饱含着泪水。
&ldo;你除了会假惺惺地讲些大道理,展示一下你那廉价的善心,还做过什么?我的这些牺牲,伏后的那些牺牲,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群蠢女人十恶不赦的丑态吗?!&rdo;
面对唐姬的质问,刘协一句话也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