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本想直接就从面前这扇窗户翻进去了,可将将一抬腿,又觉得这动作实在是不妥,思来想去还是又从窗下退了出去,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白秋令实在太窘迫了,这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看那唐昀打定了主意,要么进房要么他出去和他一道,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床去开了门。
他眼见唐昀进来后在他面前反身将门锁上,竟不由得紧张起来,耳边一阵嗡鸣,喉结上下滑动做了个吞咽动作,便条件反射地向后退。
唐昀插上门栓之时余光瞥见他后退的动作,叹息着笑了笑,低声问道:“秋秋病了?”
白秋令立刻否认:“不曾。”
于是唐昀转了个身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看秋秋面色发红,我以为秋秋是病了。”
“劳烦阁主挂心了,我没事,若是阁主要出门我便陪阁主出去走走。”白秋令违心地说着,快步回到了床边站着。
他身后失了防备,唐昀看准时机也跟着跨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
白秋令立时脊背僵直站在原地,双手抬起来想把腰上那手扒开,可堪堪抬起来搭在那手背上,唐昀便在他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惹得他一阵腿软,竟往他怀中靠了靠。
而后唐昀埋首在他耳边轻轻地笑,双唇擦过他耳后敏感的肌肤,他感觉脑子一空,便失了所有反应。
“秋秋,我这样抱着你,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唐昀问他,嘴上动作不停,在他耳根吻了一下,又往颈间去。
白秋令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这样亲昵地抱在怀里,亲吻他耳后的肌肤,在他耳边这样说话。
他原是连“喜欢”一词都不甚了解,是唐昀一天一天地用实际行动教会了他什么叫“喜欢”。
他诚实地摇头,随即轻哼出声——唐昀竟然收紧圈住他腰身的手臂在他颈间使劲地咬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秋秋,让秋秋也喜欢我。”
白秋令是想说不要再在他脖子上舔舐,刚说了个“不”字,唐昀便不依不饶地又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啊!”白秋令惊呼一声,那阵酥麻的感觉随着身后离开的温度而消失,他立刻抬手捂住方才被唐昀的唇齿关照过的脖子,后退几步,怒道:“阁主为何咬我!”
唐昀见惯了风月,却从未见过这样纯情的人。他噗嗤一声笑道:“我哪里是咬你,分明是亲了你一下——
“真是要咬一口,我怕秋秋受不住。”
白秋令自然是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便愈发窘迫,转身拿了发带想要束发,却因为心慌意乱,忙活半天头发还是如瀑一般披散在背上。
唐昀又一次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抬手轻轻握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趁他错愕没反应的时候将那发带拿在手里,温声道:“我帮你。”
他一边熟练地为白秋令束发,一边又问他:“秋秋生辰是什么时候?”
“九月十九。”
白秋令原本僵直的脊背慢慢软下来,不知为何就想转身去看看那人为自己束发的模样,他一动,唐昀便说:“秋秋及冠之时,也是要回云隐去的?”
白秋令点头应道:“是,要回去行冠礼,师父特意叮嘱的。”
唐昀所有所思地“嗯”一声,沉
默片刻道:“秋秋的冠礼,我也能参加么?——好了,秋秋这样束发真好看。”
白秋令伸手摸了摸后背,转身道谢:“多谢阁主,此去云隐山高路远的,我一人回去便可。”他这话回答得实际,一点没将唐昀的心思考虑进去,眼瞧唐昀又看着他笑,他动动嘴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便到了时候再说吧,秋秋身体若无恙,那与我出去走走可好?”唐昀温柔邀约,白秋令思索片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心说自己这样未免太别扭了些,若是问心无愧,何必这样扭捏?他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唐昀出了门。
紫阳镇中有一河流穿城而过,两边是平坦的河滩,早些时候河两边还有人居住,几次发大水后,官府就将两边的住户全都迁到高一些的地方去了,这河滩成了镇上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这几年紫阳集市没了时辰限制,街道上热闹非凡,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唐昀和白秋令并肩而行在这街道中间,两旁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唐昀手中摇着扇子,白秋令面上蒙了一层轻纱,二人非凡的气质吸引了来往的人,唐昀倒是自在,可他身边白秋令就没那么自然了。
“很小的时候,”唐昀看到路边有一摊贩正卖些中原少见的物件,便想起来少时许多事,冷不防地开口,引得白秋令偏过头语调上扬认真地嗯了一声。
唐昀看着他笑了笑,便又道:“爹娘曾为朝廷办过事,惹了不少人,带着我和姐姐住进了深山中,为了生计,他们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是无论在外遇到何种事,回到家中总是温情的。——不过,我自小没有朋友,也没有交好的人,十六七岁就成了武林之中人人忌惮之人,更是无人与我来往。”
唐昀言辞恳切,短短几句话让白秋令听得动容,两人儿时的成长经历如此相似,他对唐昀又多了一丝奇异的感同身受。
他沉吟片刻道:“阁主从未与我说过这些,我还以为阁主自小便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