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愿意跪着就跪着,愿意磕头就磕头。宋礼卿,我告诉你,爷最恨被人挟持威胁!纳你这样一个太子妃,真是爷倒了八辈子霉!胡奴儿,我们进去,让他磕死在这儿!”
君麒玉撂下话,怒气冲冲回了屋,胡奴儿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哼笑一声把门合上。
咚——咚——咚——
宋礼卿的头一次一次磕在青石上,力道大到发出巨响。
但这声音淹没在屋内的欢快的乐声和娇笑中。
宋礼卿很痛,痛得钻心,他是在跟自己较劲,他不信君麒玉真的如此无情,也不信自己在君麒玉心中这么不重要,可以把他们之间的情分全部淡忘。
但君麒玉始终没有出来看他一眼,宋礼卿的痛也渐渐麻木了,或者说,他的心麻木了,以至于皮肉的疼痛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小笛惊呼出声,宋礼卿才清醒过来。
“公子!”
小笛跪在他的身边,惊恐地指着他的额头。
一滴温热的液体钻进了眼睛,让宋礼卿眼前血红一片,他下意识用手去抹,才发现额头上赫然一个伤口,血肉模糊。
“公子,我……我给你擦一擦。”
小笛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帕子,她手指很轻,但还是触得生疼,小笛看他拧眉忍痛的样子,自己也眼泪流下来。
“傻丫头,你哭什么?”宋礼卿接过手帕说,“我不疼。”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痛呢?”小笛哭腔含糊着说,“公子咱们回去吧,我去请医师,您别跪了,算是奴婢求您了……您看,夜风重,眼看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好吗?”
院子里卷起了枯叶,宋礼卿打了一个冷颤。
“再等等,还有三百三十五个……磕完一千个头,麒玉就会跟我回去的,他一向是说话算话的。”
雷声轰鸣,夜雨倾盆而至,密密麻麻砸在青石板上,倾覆在宋礼卿单薄的身上,他一遍一遍地叩首,抓着那一点渺茫的希冀不肯放。
久旱了一个月的京城,被一场雷雨席卷。
雨水冲在脸上,浸开了本就血流不止的伤口,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水,是雨还是泪。
宋礼卿这些年挑灯夜读熬坏了眼睛,被血水一激,旧疾复发,眼前是混沌一片,重影叠叠。
他的唇色越来越白,叩首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神智也模糊起来。
“小笛……”宋礼卿声音虚弱,“还有多少个?”
“已经够了!公子!”
小笛同样被淋得发髻全乱,但手持着帕子努力想给他遮挡一些雨水。
“那麒玉他……”宋礼卿费力地扬起嘴角问,“他来了吗?”
小笛甩着头回:“殿下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过。”
是他输了吗……
君麒玉原来真的未曾喜欢过他,哪怕一分一毫都没有?
“一……一眼都没来看我吗?”
其实宋礼卿明明清楚答案,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麒玉!我已经叩首一千次。”宋礼卿用出自己最大的声音,他想让君麒玉听到,“君子言出必行,请殿下随我……咳咳……”
宋礼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整个人在发抖。
……
室外夜雨磅礴,屋内灯火正暖。
君麒玉听到了宋礼卿的呼唤,虽然他不想听,一杯一杯美酒灌喝下去,却味同嚼蜡,总是神游到外头去了。
尤其是屋外电闪雷鸣,他更心不在焉了。
胡奴儿察觉到,依偎在他怀中娇嗔道:“爷,都怪那些不懂风情的人,您好好的兴致都被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