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医人者不自医,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见识少,没什么经验,秋姨可是做了半辈子媒了,什么事没见过,所以秋姨地那些话,肯定有道理。”雨晴这时候,还不忘奉承张媒官。
“其实啊,嫁了也就嫁了。说是过得多么不好,那也未必。”张媒官凝眉思索,“只是没嫁也就这样了,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雨晴打了个响指,把张媒官吓了一跳,雨晴歉意的吐吐舌头,解释道:“我知道了。那些嫁了的,就像是一辆车,跑得方向都是定好的,除非出轨了,不然连怎么死,死后怎样都能看得到。所以过的不会差,至于好嘛,那也绝对说不上。好像那样的日子,谁过都是一样,怎样过也不会有多大地差别。但是要我嫁,我肯定不甘心。”
张媒官沉默,不甘心?是地,要不是当初的那一点不甘心,也不至于蹉跎这么多年,让年华虚度了。只是,也许是老了,也许是事过境迁,事隔多年之后,即使再见也没了当初地心情了。也许,这就是雨晴常说的已经过了动心的年龄了。
不过,作为过来人,张媒官还是有必要提醒雨晴:“遇到喜欢的,就要珍惜,也许等过了段时间,想珍惜也无从珍惜了。”张媒官的眼神幽幽,里面闪动着雨晴看不清楚的情绪。
“放心!”雨晴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秋姨,喜欢我的人,必然会珍惜我!就绝不会错过我!若不是真的喜欢我,那我也没有必要珍惜他,错过反而是一种好事!不然等到真心喜欢我的人出现了,我还在这儿纠缠不清,那才是麻烦呢。”
“不过我觉得,女孩子有时候也许应该委婉一些,也许该用些手腕比较好。”
“我不!”雨晴知道张媒官说得是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就像明知道这时候和齐守谦吵架,会将他推到雷云那儿,雨晴也不在乎:“我用最真最纯粹的一颗心,换的应该也是同样一颗真诚的心,所以,我不要两颗心之间,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如果用上手腕,还谈什么真心呢?”
张媒官无语,雨晴这是天真还是无畏呢?
“我爱他,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他若爱我,也必然是因为我是我,我只是我。那些身份地位钱财,我统统不放在心上,如果他放在心上,觉得比我还重,那就守着那些过日子去吧,我才不在乎呢。我能自己挣钱,我能过的很好,没有那些名啊利啊的,我会更潇洒。”雨晴说得时候,神采飞扬。
张媒官摇摇头,是不是被沈留宠坏了呢?可是,还真是像沈留啊,权势富贵说放下就放下,不带一丝留恋,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是沈留呢?雨晴毕竟是个女子,却又这样骄傲的性子,唉,也不知以后如何呢。
“不过,要是准备那样的话,真是得多挣钱才行呢。”张媒官善意的提醒。
“为什么?”雨晴微微惊讶,“知道了,秋姨是说要挣钱防老吧?我们不是有干儿子吗?”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对于单身贵族来说,没有儿子,只好更多得靠自己。不过做媒婆有个好处,那就是有现成的干儿子啊。一般做的媒,头胎生的若是男孩,就是媒人的干儿子,逢年过节礼是少不了的。
“你呀……”张媒官笑,“你这官媒怎么考上的?复习的不用心。你当我们官媒都是闲的没事吗,朝廷规定,年过二十而女子不嫁,就要收五倍的赋税。”
“天哪!”雨晴睁大眼睛,果然单身的代价太大了。天哪,我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那不是说明年就要上交五倍的赋税了吗?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啊?雨晴欲哭无泪,可惜她没有挑战的勇气。
月凉升起来,给小院笼上一层银辉,迷迭香的气息缓缓飘来,让人心旷神怡,如同置身在阳光下的花田,觉得天地分外高远。
所以,姑娘们,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能够单身多么的幸福啊?可怜的古代同胞们,那可真是花钱买单身呀。向古代处于金钱歧视中依然坚持单身的女性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这样的寂静中,门外出来了响声,似乎是什么被碾碎的声音。
“谁?”雨晴出声问道。没有回答,等了半天,还是一片安静。
“可能是只猫吧。”张媒官道。
“哦。”雨晴点点头,没有去开门查看。院子里住了两个女人,还是不要那么好奇的好。回头看见张媒官,月光下面容显得分外白皙皎洁,还有一层淡淡的忧伤,这样的时候,她又想起谁?许多年之后,自己是否也会是这样呢?
“秋姨,我想起来,你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说女人的命就是这样,我觉得啊,男人更命苦。你想啊,女人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男人呢,除了入错行,还有可能娶错人,那可真是比黄连还苦啊。”
雨晴的本意,只是想博张媒官一笑,不料张媒官皱着眉道:“石杰就是这样。”
雨晴楞了一下,开始哈哈大笑。张媒官也跟着大笑,两人之间的愁绪统统消失不见。“可怜的石县丞,可真是个苦瓜蛋儿。”要不是因为当官,石县丞绝不会这么穷,现在媳妇又自行求去,可真是苦啊苦啊。
“放心,我一定要让石县丞苦涩的人生出现甜蜜。”雨晴说得志得意满,“秋姨就看我的手段吧。去京城之前,我保证,石杰变成小甜瓜。”
一个月前,杨婉心还是个大家小姐,跟着父母丫鬟来到东海县城避夏。就住在临山靠海的大房子里,她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儿,可也是极受父亲宠爱地孩子。东海是他们的老家,当初杨家就是从这里发家,生意做到了南方。后来在南方安家落户,但是每年杨老爷子还领着妻子儿女来东海消夏,也是不忘本的意思。
婉心虽然不过十五岁,但是老爷子却已经年近花甲,在某个夜晚贪凉之后,就一病不起,不久之后,撒手人寰。而婉心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先是那个嫡哥哥出来指责,说是婉心的母亲害死了老爷子,将她们母女二人逐出了杨家大院。
婉心地母亲身子本来就弱,丈夫一死,心里又悲痛难当,哪里抵得住这样的中伤?还没收拾好东西离家,就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撇下娇怯怯的女儿追随老爷子去了。
可怜婉心几天之内,没了爹娘没了家。连生计也成了问题。那一日,十五岁的婉心,领着十六岁的丫鬟如意,在大娘和二娘和哥哥们的的冷眼中。哭哭啼啼的离开了杨家,除了身上地衣服簪环,随身的包袱里就是几件旧衣服,倒是如意将积攒的首饰银子带了出来。主仆二人离开了深宅大院,还是听从如意的意见,先租了个房子住下,只是如意的那点银子,除了付房租。剩下本来就不多。两人又不曾当过家,根本不知道柴米油盐,很快生活就陷入了困境。
说来也巧,雨晴那日显得无聊,正在县城里乱逛,看看地段。觉得离当初付过租金的那个鬼屋不远。一时兴起,就准备前去看看。
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前面一阵哭声。雨晴打了个寒战,抬头看看天上,艳阳高照,胆子稍微壮了一些,又悄声往前走了几步。
这哭声就是婉心和如意的。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住在这样破落的地方,不仅如此,婉心又跟着生病,但是两人连饭都吃不起哪里有钱延医买药呢?悲从心来,又没有办法,两人就这样抱头痛哭。
雨晴透过破败的木门,看着院里两个如花似玉地女孩子,耳畔又是哭声震天,还以为是误入传销狼窝的受害者呢(不能怪雨晴警惕性太高,而是因为打开电视或者翻开报纸,一般传销地点总是设在这样的地方)。
后来,就是雨晴终于没有按捺住好奇心,终于推开了那扇门。于是认识了婉心和如意。当张媒婆说道石杰不愿成亲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雨晴第一个想到地就是婉心,虽然从年龄上从外表上看,两人简直差了一辈,但是,雨晴就是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石杰可以给婉心幸福。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可怕,因为女人会把自己的直觉当真。雨晴就是这样,自从有了直觉,雨晴就开始奔波。
过几日,雨晴就要进京,作为地方媒婆的佼佼者,参加燕妆和杜宇的婚礼。对于石杰的婚事,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但是雨晴从来都是敢打硬仗狠仗,决心一定要啃下石杰这块硬骨头!(某作者:雨晴呀,石杰是硬骨头,那你是啥?雨晴:问你自己!)
婉心年纪小,除了曾是个大户人家庶出的小姐,这一过去时的身份,别无过人之处,但是人很善良天真,对于将自己赶出家门地兄长嫡母,除了有些疑惑,却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背着人悄悄落泪。
如意心中愤愤,每次说的时候,婉心都还会阻止。她虽然懦弱了些,小姐的威严还在。当日婉心本不是什么大病,也就是本来是一养尊处优的主,后来吃得差心情又差才夸的,到底是年轻,底子好,雨晴帮着请了大夫,几服药下去也就好了。
接着听从了雨晴的建议,搬出了那间鬼屋,重新找了小房子住下,小姐领着丫鬟,靠做绣活维持生计,每日忙忙碌碌,日子过地也还滋润。雨晴既然有心将婉心嫁给石杰,来过几次之后有意无意地就提起石杰。这石杰本来也算是东海县城的风云人物,在官场上不讨人喜欢,但在民间很有声望,那个老百姓不喜欢一心为民不徇私情地清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