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穿上鞋,捡起掉在腿边的石块儿放于手心,“师傅,吕廷昕就像它,存在感小得可怜,我的眼里甚至看不到她,可她的的确确存在,还总藏在我不易发觉却要承受全身重量的地方。
她的存在,让我每朝前走一步就要忍受皮肉被硬生生刺破的痛苦。”
裴俊挪开视线,不忍心看何似被过去揪扯得鲜血淋漓的眼神,“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何似低声默念,前一刻还激烈的情绪此时飘忽不定,“她一手促成了小阿似和她最喜欢的那个姐姐的分别,那时候的小阿似除了她谁都没有,连记忆都没有。”
“”
“我不在的那些年,她欺负小叶子,我回来了,她欺负我,我的感情路因为一个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女人断了一次又一次。”
何似曲起腿,双臂紧抱膝盖,将脸埋于其中不让裴俊看见她的不甘和脆弱,“师傅,那种做尽坏事的女人凭什么要被人仰视啊?”
孩子气地反问让裴俊哑口无言。
他对吕廷昕的了解只局限于外界的传闻和军事新闻上的报道,至于她背后的故事因为光芒太盛,恐怕早就被人忽略了。
动动嘴,裴俊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阿似,你还好吗?”
肩膀抖成那样,何似怎么能好?
何似摇头,声音沉闷到压抑,“我恨吕廷昕,恨不得扒了她皮,抽干她的血,将她的骨肉一寸一寸凌迟。”
“阿似!”裴俊心惊,这是何似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恨,她的语速分明缓慢得没有任何恶意,裴俊却好像看到快如闪电的利刃劈在了谁的身上。
“呵。”苦涩的笑轻薄如翼,落地恍若惊雷。
何似抓着半干的头发蜷缩成小小一团,“师傅,难受。”
裴俊喉头酸疼,想不出什么话安慰何似。
不过是对过去几天的描述,裴俊已经能够从中体会何似对叶以疏的依赖和喜欢,和这么一个还没懂事就已经在想方设法讨好过的女人断了联系一无所有的何似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
裴俊走到何似身边,拍拍她的头顶,“阿似,你不想提破镜重圆师傅不强迫你,但是,请你一定要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看你,心里藏着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小公主,却偏要让自己做无所不能的勇士,你不难受谁难受?
阿似,这里不适合你,这里太缺爱。”
何似推开裴俊的手,破涕为笑,“师傅,你好讨厌啊,什么叫我不难受谁难受?说得我好像自作自受,活该找罪受一样。”
裴俊笑不出来,“阿似,别打岔,你明白我的意思。”
何似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嘻嘻哈哈地点头,“明白明白都明白,屁大点事儿,别总搞得这么伤春悲秋。”
“哈”何似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半阖着浮起薄薄水光的眼睛摆手,“师傅,我回去睡觉了啊,故事改天再讲,这会儿脑子在和泥,想不起来。”
裴俊不予置否,看着她灵活地跳上窗户,爬进屋里。
裴俊往回走了几步,曲起一条腿,斜倚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