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射下,是有一根细细的刺。徐谦:……拔了刺,他自然的拿过棉签,低头小心翼翼的轻轻点在她的伤口上,力道极其谨慎。动作之轻,蒋芃都觉得棉签滑过的皮肤有点痒。这么比起来的话,她的手法确实是有些“粗暴”了。他的动作,还有此时的眉眼,柔和安静,与不久之前打陈武时狠戾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好像一个矛盾体,他有细巧的五官,样貌和善文气,此刻的样子也明明是很温柔的。她的印象中,初中那个少年也总是一脸憨态无害的笑容,即使后来变瘦了,因而眉眼立体凌厉了一些,她偶尔看见他对周围人也是眉眼含笑的。伤口很快处理好了,蒋芃对亲眼见到家暴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那个叫陈武店经常打小孩?”徐谦将棉签扔进垃圾桶:“蔓蔓爸妈离婚后,陈武就越来越暴力了。晚上碰到的卖馄炖的陈伯就是她爷爷。陈伯卖馄炖不敢走远,就怕陈武再打孩子。”“那她妈妈呢?”“她妈妈离婚后去外地打工,去年出车祸,人没了。不过她妈本来也不想养她。”7你是不是和同事不熟?这天上床有点晚,尽管很累了,蒋芃却睡得并不踏实。刚躺下的时候脑子里回放了晚上遇到的家暴的事,不受控制地细想女孩可怜的模样,转而又想到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蒋昊一样,能够鼓起勇气完全不理会母亲强加于自己身上的东西。等迷迷糊糊睡着,她梦到了舞台。明晃晃的,看不清头顶和台下,她旋转着舞动着,突然,周围变得黑洞洞,找不到门窗,空无一人,舞台大的无边无际。只感觉周围阴冷无比,好像一停下来她就会掉进无尽的深渊。她浑身颤抖,机械地、不停地跳动,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她跳的精疲力尽,哭得视线模糊,最后倒在地上,地面刺骨的寒冷深入她的每一个毛孔。然后她艰难站起来,再要动时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不能动弹了。她大声叫喊,周围依然静悄悄的。感到耳朵冰冷,好像有人在她的耳畔狞笑。蒋芃转过头,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朝她扑过来。她霎时从梦中惊醒。外面天还是黑的,她伸手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悲伤席卷心头。她无声哭泣了几秒,拿起被角擦了擦眼睛,翻转过身,强迫自己继续睡觉。半睡半醒到早晨,蒋芃起来洗漱上班。工位上放了一杯牛奶,蒋芃直接无视,顺手扔进垃圾桶。更新好前一天的数据,报表发送给陈经理,蒋芃查看未读邮件。其中有一条同事干姐发给她的邮件,里面好几个压缩包,都是集中采购制度和相关的材料。蒋芃摸不着头脑,去问干姐。干姐说:“陈经理已经同意了,集中采购这块工作交给你做。我发你的是电子版的材料,还有很多纸质的,回头等我有空了再慢慢交接给你啊。”蒋芃胸口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干姐40岁出头的年纪,是公司的老员工,年初调到财务部,霸着副总的职务,岗位工作却比部门任何一个人都少。因为部门有个年轻同事跳槽走了,干姐才过来顶了位置,干着普通员工的活,挂着副总的职务。关键是,那个跳槽的同事手头原有的工作内容本就简单,大部分移交给干姐,小部分还分给了蒋芃。当时的理由,干姐说她做不来,蒋芃想想工作也不复杂,就没反驳,接了过来。蒋芃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少,从早上开始上班,中间除了接水上厕所,满满当当差不多下班时间可以走人。因为她业余时间安排的满,所以蒋芃白天抓紧时间工作,速度也很快,自认为是效率很高了。按照其他同事磨磨蹭蹭,不紧不慢的作风,铁定是要加班的。现在如果再增加工作量,蒋芃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加班了。特别干姐把工作移给她,事先连个商量也没有。干姐正在举着镜子画眼线,老态的面皮上,是化妆品长时间过多堆叠留下的痕迹。听到蒋芃质问她,干姐白眼翻过来:“我工作太多了忙不过来,你刚接手肯定有不懂的,我回头给你讲讲,其实集采不难的,照着文件做就好了。”“你事先也没跟我商量,就把工作给我。”“陈经理都同意了。”干姐继续低头化妆。八点半上班,现在都九点了,干姐的习惯就是每天来公司化妆,弄到九点多才收起来干活。蒋芃看跟她理论也不会有什么用,转身大步朝陈经理办公室走去。部门陈经理是个有点岁数的中年男人,不到一米七的身高,黝黑的脸,说话慢慢悠悠又喜欢说教人,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