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合成了一个颇受人尊重的人。有人开始喊他&ldo;张老
师&rdo;,他少年老相,谈吐深沉,常让人误以为四十几
岁。
他自认为自己已重塑了一种价值观,就不再刻意
追求个体命运的改变了。川地散淡文人的基因在他这
里萌芽,关于对故乡的逆反、对个体命运的不满也没
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川人爱摆龙门阵,包括形而上的龙门阵。他经常
坐在宽巷子的藤椅上和人聊概念:&ldo;良心是一种本
能,一种根据道德准则来判断自己的本能,什么样恶
劣的社会环境诞生什么样的弹性道德,有什么样的弹
性道德就有什么样的弹性良心……&rdo;
那时宽巷子里的同道不少,没人觉得他太幼稚,
也没人觉得他太过迂腐。
那种氛围,让人羡慕。
宽巷子那时还没改建,古老的少城瓦檐阴萌着老
石板街,几把竹藤椅一摆就成一个茶摊,几个茶客一
聚就是一场小沙龙,惬意得很。当时那里游人罕至,
只有两三家卖茶、卖烧烤的小门脸儿,不像现在这样
仿古建筑扎堆,塑料感这么强。当年的宽巷子里有个
叫龙堂的青年旅舍,价格低廉,是纯正背包客才会去
住的地方,一度聚拢过一群户外牛人、徒步达人。偶
尔自发召开的经验交流沙龙品质之高堪称国内翘楚,
但听说现在的龙堂一般背包客已经住不起喽。
宽巷子也曾一度是部分成都传媒人和文化人的聚
会地,几块钱一碗的盖碗茶一泡,一个下午就在露天
龙门镇里打发了。茶客走马灯似的轮流端着茶碗开讲
立说,聊什么的都有:时政民生、宪政针砭、古事考
据……甚至情色女人,我听到过对荒木经惟最精彩的
分析就是在宽巷子的藤椅圈中。还有一次是听两个人
辩论伊朗电影,当时那是刚刚才开始流行的话题,守
的人头头是道,攻的人如数家珍,俩人都争得有理有
据的,记录下来就是一堂不错的公开课。我记得那俩
人都穿着大白汗衫拖着大拖鞋,半点儿文艺范儿都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