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宁清了清嗓子,曼妙娇音缓缓道,“今早,臣妾家中忽然来信,说是八国使臣临时更换了路线。”
南宫傲君原本淡然的面色,掀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
徐宁宁接着说了下去,“这八国的使臣,最快今天下午就会抵达京城。臣妾想着娘娘近来为了迎接使臣一事操劳,这个情报定然会有所用处,所以才前来禀报娘娘。”
这一刻,南宫傲君已然盘好了发髻,发间只插了一支鎏金蝴蝶簪,身披一件石榴红宫装,雍容大气中,又彰显出几分华贵。眉眼之间那一份浑然天成的娇媚,与她自身的端庄气质融为一体,丝毫不显突兀。
在她的面容上,徐宁宁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张皇失措,相反却是从容不迫,充斥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徐宁宁眼底冷芒一闪,听见这个消息,她居然一点都不惊惶吗?
此刻的南宫傲君,倒是的确镇定,没有半点慌乱。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她只需再多做处理一些琐事,又有风雨雷电四员大将在一旁帮衬着,本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觑了一眼徐宁宁,在那张姣好的容颜上,瞥见了一抹浓重的失望,心底顿时冷笑连连。想要看我的狼狈?做梦去吧。
她拂了拂手,“这个情报的确有点用处,本宫下午自会派人去迎接各国使臣的,此事便无需贤妃你操心了。”
徐宁宁的笑脸一僵,匆忙解释道,“臣妾只不过是心系娘娘罢了……”
南宫傲君登时觉得此乃天大的笑话,她唇畔勾起一抹冷沉弧度,“徐贤妃这又是何苦,你究竟为何要来此地,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徐宁宁心中略一慌张,一时间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室内的气氛凝固了半晌,唯有那安神香依旧在静静燃烧,散发出令人心安的飘渺烟雾。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南宫傲君揉了揉眉心,“徐贤妃前来通报情报,是一大功。”
徐宁宁面上掠过一抹笑意,刚欲俯身谢恩,便听见了她口中的下一句话,原本的笑意,彻底僵在了唇角。
“扰人清梦,却也是一大过。功过相抵,便是不赏不罚。”南宫傲君轻飘飘地吐字,笑意中带着一抹促狭。
让徐宁宁先是被捧上云端,再经历一下坠入谷底的感受。
她凉凉地扫了一眼徐宁宁面上阴晴不定的色彩,含笑开口,“徐贤妃可还有其他十万火急的要事?”
“无。”徐宁宁贝齿咬唇,直恨不得将自己那两瓣樱唇咬出血来。
“那就先行退下吧。”南宫傲君站起,笑吟吟地道,“难不成,徐贤妃还要留下来与本宫一同享用早膳?”
“臣妾不敢。”徐宁宁垂首。她乃是七窍玲珑的人儿,皇后语中逐客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她心知自己已然没有理由留下,纵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躬身道,“臣妾谢过娘娘恩泽,先行退下。”
南宫傲君盈盈一笑望着这一幕。
徐宁宁此女,心机倒是颇深。听了她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脸上却仍能挤出虚伪的笑容,如同罩了一层虚假的面具。
看在眼中,倒叫她暗生警惕。
如同玉嫣儿那般泼辣爽直的女子,在这后宫之中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却是这些城府深沉,整日里带着笑的女人。
说不准,在她的笑靥之下,是穿肠毒药,又或者转身便会捅你一刀。
这一刻的南宫傲君,浑然不知,徐宁宁此行真正的目的,却是发生在她离开寝殿的那一刻。
这个如同毒蛇般的女子,在如花笑靥之下,暗藏祸心。
焚香炉中,青烟袅袅。
徐宁宁莲步轻移,在经过焚香炉时,步子停了一瞬。藕荷色大袖宫装之下,一把粉末,悄无声息地洒在了焚香炉中。
做完这一切后,徐宁宁心中一阵狂跳不止,赶忙迈着步子,匆匆离开了祁阳宫。
偌大的寝殿内,无论是贴身服侍的婢女,还是南宫傲君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处小小的细节。
殊不知,便是这一个状若不经意的举动,在未来掀起了一番滔天巨浪,使得整个后宫,都笼罩在无穷的阴霾之中。
焚香炉内的安神香,依旧在不停燃烧,吞吐出阵阵轻雾,让整个寝殿之中,都飘散着阴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