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窗外的荆棘扎醒,什么也看不到,这阵寒冷真要人恼怒,我们下一晚的棋,到后半夜都错漏百出,也不知道谁赢了。”
娜莎将她置在沙发上,又递上枕头,齿轮的磨动逐渐消隐。
顾不上鞋带松脱,一双袜子和棉枕头正好同色,整个身躯卷缩在沙发上。
她终于得以安眠。
大小姐想必也想合眼。
“言归正传,奥格顿的司尔勒教授[3],他利用液体在不同冷热的体积,衡量在常规气温下的量值。”当赫米特先生指向液面凹陷最低位置,临近于122?。
“122?相当于什么概念?”拉特利耶看着这些墨色条纹,还有潦草的数字勾勒成的“符文”。
“在室外,就离结冰差不了多少。今天的风都像一簇锋利的钢针刷子轻抚众人的脸,要是到129?[4],暴露在空气里的水就会结冰。”
这把莫林吓得的不轻,不过他一向没什么数字感官,倒也正常。
帕洛斯继续说:“放心,通常不会很容易,因为杂质和空气流动。这数字还得再大一些,例如过多十度左右,你就能见到雪。”
娜莎担一张桌子坐在他们面前,“但往常来说,这个天气估计度数会少十度左右。”
“最近的天气的确不同寻常,秋收期也变短了,今天时晴时阴,过不久就会下雪。”帕洛斯看着外面狂刮的烈风,窗户都嗡嗡作响,木头听起来很不牢固,随时都能吹烂。
他从后台上给大家拿来热水,对他们来说很不习惯,在这种天气下却很贴切孩子们的脾胃。
“干杯!”
在一阵不太激昂的呼声之后,今日的钟表店会晤就结束了。
他们离去之前,还要打赌,是明日下雪还是后日。
结果出乎意料。
今日的夜晚,点灯工草草收场,在主干道,灯柱的橙光还算清亮,人们很早收铺走人,沙斐拉日先生关门之前特意看了一眼。
“我看你们的赌得不对,它来势凶猛。”帕洛斯在后台挂着的棉披风盖在女儿的肩上,见到她红润而喜悦的白桃小脸,心里冷不到冰点去。
他们都看着篮子里的姑娘,睡得沉稳不腻,两人一手把住一边,小声地唱起童时的乡间俗谣,在空旷的泥路街边有说有笑,如往常一样,娜莎向父亲撒娇,帕洛斯也以故事哄女儿。
都这么大了,两父女的童稚一点也没变,难怪考奈薇特能在熟睡中降生于布匹和铜铁包围的襁褓里。
“眼下的生活,我希望就这么安逸下去。”
“很遗憾,时间是个不讲理的怪鸟,不打招呼就走了。”
在沉默之中,他们从乡野的道路上回归宅邸,傍晚的漆黑比前夜更深沉而空虚,即不见草木也不识繁星,河上的薄块与不见底的水沟似乎串通好,一点也不剔透明媚。
直到午夜,那阵大雪打破家里的宁静。
街上的灯火全熄灭了。
由于风雪太过迅猛,就连点灯人都不得不蜗居在工作站内。
“这样,我们就得加固门窗。”
查茹兰特不得不生起炉火,用木板加固窗户,许久不见门也要上闩的场面。
尤其是家里的窗户接合处不好,很容易漏风。
“估计过139司尔勒。”拉特利耶看着窗外飘絮满帘的飞雪,十分冷清,尤其是灯火几乎不可见的情况下,多添几分战栗的感觉。
“娜莎小姐又要失眠,但愿她们不会一早上无精打采。”他被冰冷所驱使,不得不窜进床里卷缩成婴儿的睡样。
两姐妹睡姿都是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