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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与此同时,罗切斯特先生把女士们再次叫到他周围,选中了几位加入他一组。&ldo;当然英格拉姆小姐是属于我的,&rdo;他说,随后他又点了两位埃希顿小姐和登特夫人的名。他瞧了瞧我,我恰巧在他身边,替登特太太把松开的手镯扣好。

&ldo;你来玩吗?&rdo;他问。我摇了摇头。他没有坚持,我真怕他会呢。他允许我安静地回到平时的座位上去。

他和搭档们退到了帐幔后头,而由登特上校领头的一组人,在排成半圆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位叫埃希顿先生的男士,注意到了我,好像提议我应当加入他们,但英格拉姆夫人立即否决了他的建议。

&ldo;不行,&rdo;我听见她说,&ldo;她看上去一付蠢相,玩不来这类游戏。&rdo;

没过多久,铃声响了,幕拉开了。在半圆形之内,出现了乔治&iddot;林恩爵士用白布裹着的巨大身影,他也是由罗切斯特先生选中的。他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大书,他一侧站着艾米&iddot;埃希顿,身上披着罗切斯特先生的斗篷,手里拿着一本书。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摇响了欢快的铃声。随后阿黛勒(她坚持参加监护人的一组)跳跳蹦蹦来到前面,把挽在胳膊上的一篮子花,朝她周围撒去。接着雍容华贵的英格拉姆小姐露面了,一身素装,头披长纱,额上戴着圈玫瑰花。她身边走着罗切斯特先生,两人一起跪向桌子。他们跪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样浑身著白的登特太太和路易莎&iddot;埃希顿,在他们身后站定。接着一个用哑剧来表现的仪式开始了,不难看出,这是场哑剧婚礼。结束时登特上校和他的一伙人悄悄地商量了两分钟,随后上校嚷道:&ldo;新娘!&rdo;罗切斯特先生行了鞠躬礼,随后幕落。

过了好一会儿,帐幕才再次拉开。第二幕表演比第一幕显得更加精心准备。如我以前所观察的那样,客厅已垫得比餐室高出两个台阶,在客厅内靠后一两码的顶端台阶上,放置着一个硕大的大理石盆,我认出来那是温室里的一个装饰品‐‐平时里面养着金鱼,周围布满了异国花糙‐‐它体积大,份量重,搬到这儿来一定是花了一番周折的。

在这个大盆子旁边的地毯上,坐着罗切斯特先生,身裹披巾,额缠头巾。他乌黑的眼睛、黝黑的皮肤和穆斯林式的五官,与这身打扮十分般配。他看上去活象一个东方的酋长,一个绞死人和被人绞死的角色。不久,英格拉姆小姐登场了。她也是一身东方式装束。一条大红围巾象腰带似地缠在腰间;一块绣花手帕围住额头;她那形态美丽的双臂赤裸着,其中的一条高高举起,优美地托着顶在头上的一个坛子。她的体态和容貌,她的肤色和神韵,使人想起了宗法时代的以色列公主,无疑那正是她想要扮演的角色。

她走近大盆子,俯身似乎要把水坛灌满。随后再次把坛子举起来放在头上。那个在井边的人好像在同他打招呼,提出了某种要求:她&ldo;就急忙拿下瓶来,托在手上给他喝。&rdo;随后他从胸口的长袍里,取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露出金灿灿的镯子和耳环;她做出惊叹的表情,跪了下来。他把珠宝搁在她脚边,她的神态和动作中流露出疑惑与喜悦,陌生人替她戴好了手镯,挂好了耳环。这就是以利以泽和利百加了,只不过没有骆驼。

猜谜的一方再次交头接耳起来,显然他们对这场戏所表现的字或只言片语,无法取得一致意见。他们的发言人登特上校要来表现&ldo;完整的场面&rdo;,于是帷幕又一次落下。

第三幕里客厅只露出了部份,其余部分由一块粗糙的黑色布幔遮挡着,大理石盆子已被搬走,代之以一张松木桌和一把厨房椅子,借着一盏号角式灯笼的幽暗灯光,这些物品隐约可见,因为蜡烛全都灭了。

在这暗淡的场景中,坐着一个人,双手攒紧放在膝头,双目紧盯着地上。我知道这是罗切斯特先生,尽管污秽的脸,散乱的服饰(在一条胳膊上他的外衣垂挂着,好象在一场搏斗中几乎是从背上撕了下来似的),绝望阴沉的脸容、粗糙直竖的头发,完全可以叫人无法辨认。他走动时,铁链叮当作响,他的手腕上戴着手铐。

&ldo;监狱!&rdo;登特上校冲口叫道,字谜也就被猜中了。

随后是一段充分的休息时间,让表演者恢复原来的服装,他们再次走进餐室。罗切斯特先生领着英格拉姆小姐,她正夸奖着他的演技。

&ldo;你可知道,&rdo;她说,&ldo;在你饰演的三个人物中,我最喜欢最后一个。啊,要是你早生几年,你很可能会成为一个英勇高贵的拦路强盗!&rdo;

&ldo;我脸上的煤烟都洗干净了吗?&rdo;他向她转过脸问道。

&ldo;哎呀呀!全洗掉了,洗得越干净就越可惜!那个歹徒的紫红脸色同你的肤色再般配没有了。&rdo;

&ldo;那你喜欢剪径的强盗了?&rdo;

&ldo;就我喜好而言,一个英国的路盗仅次于一个意大利的土匪,而意大利的土匪稍逊于地中海的海盗。&rdo;

&ldo;好吧,不管我是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一小时之前我们已结婚,当着所有的目击者。&rdo;她吃吃一笑,脸上泛起了红晕。

&ldo;嗨,登特,&rdo;罗切斯特先生继续说道,&ldo;该轮到你们了。&rdo;另一组人退下去后,他和他的伙伴们在腾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英格拉姆小姐坐在首领的右侧,其余的猜谜人坐在他们两旁的椅子上。这时我不去观看演员了,不再兴趣十足地等候幕启,我的注重力己被观众所吸引。我的目光刚才还盯着拱门,此时已不可抗拒地转向了排成半圆形的椅子。登特上校和他的搭当们玩的是什么字谜游戏,选择了什么字,如何圆满地完成自己扮演的角色,我已无从记得,但每场演出后互相商量的情景,却历历如在目前。我看到罗切斯特先生转向英格拉姆小姐,英格拉姆小姐又转向罗切斯特先生,我看见她向他侧过头去,直到她乌油油的卷发几乎触到了他的肩膀,拂着了他的脸颊。我听到了他们相互间的耳语,我回想起他们彼此交换的眼色,甚至这一情景在我心里所激起的某种情感,此刻也在我记忆中复活了。

我曾告诉过你,读者,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了罗切斯特先生。如今我不可能不管他,仅仅因为发现他不再注意我了‐‐仅仅因为我在他面前度过几小时,而他朝我瞟都不瞟一眼‐‐仅仅因为我看到他的全部注意力被一位贵妇人所吸引,而这位贵妇路过我身边时连长袍的边都不屑碰我一下,阴沉专横的目光碰巧落在我身上时、会立即转移,仿佛我太卑微而不值一顾。我不可能不爱他,仅仅因为断定他很快会娶这位小姐‐‐仅仅因为我每天觉察到,她高傲地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己经非常稳固;仅仅因为我时时刻刻看着他的求婚方式尽管漫不经心,且又表现出宁愿被人追求而不追求别人,却由于随意而显得富有魅力,由于傲慢而愈是不可抗拒。

这种情况虽然很可能造成灰心失望,但丝毫不会使爱情冷却或消失。读者呀,要是处于我这样地位的女人,敢于妒嫉象英格拉姆小姐这样地位的女人的话,你会认为这件事很可以引起妒嫉。‐‐我所经受的痛苦是无法用那两个字来解释的。英格拉姆小姐不值得妒嫉;她太低下了,激不起我那种感情。请原谅这表面的评论:我是表里一致的。她好卖弄、但并不真诚。她风度很好,而又多才多艺,但头脑浮浅,心灵天生贫瘠;在那片土地上没有花朵会自动开放,没有哪种不需外力而自然结出的果实会喜欢这种新土。她缺乏教养,没有独创性,而惯于重复书本中的大话,从不提出,也从来没有自己的见解。她鼓吹高尚的情操,但并不知道同情和怜悯,身上丝毫没有温柔和真诚。她对小阿黛勒的心怀恶意,并无端发泄,常常使她在这点上暴露无遗,要是小阿黛勒恰巧走近她,她会用恶言毒语把她撵走,有时命令她离开房间,常常冷淡刻毒地对待她。除了我,还有别人也注视着这些个性的流露‐‐密切急迫而敏锐地注视着。是的,就是罗切斯特先生这位准新郎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的意中人。正是这种洞察力‐‐他所存的戒心‐‐这种对自己美人缺陷的清醒全面的认识‐‐正是他在感情上对她明显缺乏热情这一点,引起了我无休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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