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目的的男人猖狂笑了几声,这才哼着小曲转身踹开门离去。“他放过你了?”阮青逍讶然,忍不住的出声打断了李婉儿,他从老汉那处听到可不是这样的。李婉儿从阮青逍话中听出了阮青逍所想,她惨然一笑,满面怒意,指甲深陷掌心,“他们当然不会讲出事实的真相,因为……因为他们全都是帮凶!”务农回来的农妇见家中异状惊然,听闻李婉儿泣泪讲诉白日遭遇之事便猜到是村公子所为,她愤恨地骂了几句,心软应下了李婉儿的苦苦央求,准备夜深时偷摸着送她离开村子。但那村公子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一帮人拦在村口,硬说李婉儿是被他买来的媳妇不听话要跑,纵使农妇帮着她一同解释,但面对村公子编造出的卖身契,那些人根本就不相信她。李婉儿被那些人捆回了村公子的家里,关在了柴房,直到后来她生下孩子,孩子被村公子带走,以此来威胁她。虽然脏了身子,但李婉儿向来不是认命的人,她装作为了儿子心死顺从,令村公子渐渐放松警惕,终于找到了机会带着她的孩子跑了出去。“但是……”李婉儿哽咽,“妾身跑不掉啊,那些人将妾身团团围住,从妾身手中夺走了妾身的孩子,妾身的锦荣……就在妾身面前,活活的,就那么活活的将他淹死!他们还在笑,笑得那么开心……”“那是妾身同苏郎的孩子啊!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好恨啊……妾身好恨啊!仙师!”李婉儿双目混沌赤红,周身翻涌上的黑雾将她层层萦绕,透明的灵体顷刻间像是被裹上一层浅薄的墨色雾纱。阮青逍听到此处,已是生了怒意,此时又见女子异状,当下抬手,指间一点青光击去,将重聚了的黑雾再度打散。李婉儿身型晃了晃,双目间又渐渐恢复清明。阮青逍眉间微微一拧,按照李婉儿这种身死级别的鬼魅,纵使怨气再大,也应当是不能做出直接伤人之事的。可观她周身,鬼气怨气掺杂浓郁混沌不堪,且似乎极其容易就因为情绪波动而暴走。能造成这样后果的只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她吞食消化了比自己力量更为高深的鬼魅,从而将鬼魅的力量化作自身的力量使用。其二则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借助力量来报仇。但李婉儿如今的这个样子,很难令人想象她能将比自己力量高深的鬼魅吞噬。阮青逍将事情始末飞快捋了一遍,轻而易举的联想到了此桩事中还存在的另外一位异端。“可是鬼母在帮你?”听了这句问话后,李婉儿眸光微微一闪,“仙师自入村起,不是就一直听闻有关鬼母的传言了吗?”这话中含义显而易见,像是默认了一直在帮她的,就是冒名‘鬼母’的那只妖邪。但那只妖邪又为什么会平白帮她呢?难不成受供久了,就真将自己当成了‘鬼母’吗?还是说……“你可是同它做了什么交易?”阮青逍淡淡道。李婉儿凄惨笑一声,神情间尽是悲愤。“仙师不知,那庙中所供的鬼母娘娘哪里又是真的鬼母,妾身初死混沌时,一心只想着为孩子和自己报仇,它便借此诱妾身去吞食小儿!”“妾身后来才知,它哪里是什么鬼母,不过只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贪食庙中香火的孤魂野鬼,虽然食香火塑了半神身,但却没能力办鬼神之事,那些幼儿不过它口中一缕鬼气所化,长此以往的,还有谁会平白还信它。”“没了香火食用,那鬼东西自然不甘心,于是它就开始打妾身主意,借着帮助妾身的名义,让那些愚民以为是鬼母生了怒,再度将香火奉上。”终于将这一切始末原委弄清楚,阮青逍闭了闭眼。鬼性和人性,其实从根本上并无差异,恶人身死为鬼,莫不是就不是恶鬼了?“那些被你掳走的孩子都在哪里?”李婉儿道:“还活着的,妾身就将他们藏在北边林子的山穴中了。”阮青逍颔首,心知这女子本性不坏,于是道:“此事从头到尾过错都不在你,我定会为你鸣冤证清白,你可还有其他心事未了?”李婉儿闻言当下红了眼圈,她胡乱抬手擦了擦眼眶,然而却还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她哽咽着冲阮青逍俯下身。“妾身不孝,此生不能在爹娘膝下尽孝,只望仙师能将妾身和孩子的枯骨带回江南,同苏郎埋在一处,让妾身一家三口在底下团圆,妾身便无憾了。”“好,此事我便应你。”不过一桩算不上麻烦的小事,阮青逍颔首将其应了下来,他指尖一抹青光跳动,嘴唇上下开合,念了一段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