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抽开的青年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来,长开了的面容也较之年少时更具有危险的攻击性,深邃凌厉的五官和眉眼都在诉说他不平凡的未来。虽然平日里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很是迷惑人,但阮青逍却从未有一时忘记,这个青年的未来是日天日地,被人惧怕痛恶的大魔头。逍楚河发烧了,用这里的话说,就是染了严重的风寒。“烧得还挺严重的。”裴厌冲这位好友翻了个白眼。作为唯一一个知晓青逍道主脸上的秘密,并且在调配幻型水一事上做出卓越贡献的医修,裴厌着实有些看不懂他这位好友奶孩子的方式。或者说,不像是奶孩子,倒像是在养一只小狗崽子。他从药箱里翻找出退热的灵药,放在桌上。“操练过度,思虑过度,再加之受寒,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这一病也算好事,我方才给他喂了颗灵丹,再喝上这一瓶,保准就能活蹦乱跳了,你不用担心。”阮青逍下意识往榻上望了眼,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对于修道者还能受凉的这个事情有些困惑,但他自己尚且都保持入睡的习惯,似乎生个病什么的也就很正常了,不然怎么会有医修的存在。只不过这逍楚河小崽子一向活泼得很,似乎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也没曾想有一日,他竟会如此虚弱地躺在他面前。有什么熟悉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阮青逍还未来得及将那块碎片抓住,就被一声呼唤给打断了,他转过脸。“师尊?”凌傲羽敲了敲门,一身白衣的青年面上流露显而易见的担忧,“楚河他,是病了吗?”阮青逍抿了抿嘴,嗯了一声,又朝他一颔首,言简意赅道:“风寒。”逍楚河这病来得汹汹,今日必然是出不了门了,想到这里,他又看向凌傲羽。凌傲羽面上虽流露惋惜之色,但他毕竟不是任性的少年郎了,知晓眼下该以何事为重,他在阮青逍的目光里恭敬行了一礼,将此份差事稳稳接下。看着已有一番担当的凌傲羽,阮青逍十分欣慰,他将昨夜整理差不多的乾坤袋交给青年,又叮嘱几句。凌傲羽一一应声,又行了辞行礼,方告退离去。他被金冠高高竖起的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晃,少年瘦削的肩膀也在流逝的时光中变得宽厚起来,甚至都到了能独当一面的程度。想起这个少年往后要经历的事情,阮青逍的眸光闪了闪。如果……凌家不被灭门的话……【警告警告,关键剧情不得更改,关键剧情不得更改,关键剧情……】“知道了知道了。”阮青逍不耐烦地赏了九九九一个屏蔽,没了耳边聒噪的声音,他一直看着凌傲羽的背影彻底消失,才姗姗回屋。屋中逍楚河已经醒了,他听见动静转脸,目光在映入阮青逍身影时,带了几分温柔的眷恋。青年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一只正等着主人来摸摸的狗崽子。“师尊……”他的嗓音因为在病中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黏糊糊的鼻音,像是被浪头打湿的湿漉砂砾叫人抓了一把在掌心摩挲。阮青逍弯下腰去试了试他的额头,纱袖带着清冽的雪香落在逍楚河胸口,他下意识伸手攥住。见掌下温度不如方时那般滚烫,阮青逍松了口气,心道裴厌的药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这若要是一直烧下去,他就只能从商城里兑换点什么药了。“师尊,”逍楚河皱着眉拽了拽他的袖子,似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就要挣扎着起身,“我,我是不是……”阮青逍明白他担忧什么,随手又将他按回榻上。“老实歇着,”他微微皱眉,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不悦神情,“傲羽已经离观了,你在这里老实将身子养好。”真不知道这小崽子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不声不响就在他门外睡了一宿,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想起裴厌走前,说他操练过度,思虑过度的事,再想想随时随地都能在演武场看到这小崽子的身影,阮青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替逍楚河扯了扯挣扎时滑下的锦被,打定主意要让这小崽子好生休息几天,“师尊,”逍楚河却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眉眼间有些急色,“师兄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可以的,我没事。”说完他就要起身下床,然不过才刚刚撑起半个身,就又被阮青逍不由分说给按了下去。这两小崽子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阮青纳闷,分明前些日子他还见逍楚河对凌傲羽爱答不理来着。但不慌,拿捏这小子,谁还能比他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