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灰扑扑的小兽,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但既来之便安之,左右眼下也没法子再将桑折送回去了。见小兽东倒西歪的,可怜巴巴地冲他跑来,阮青逍正要弯腰将他抱来怀中,却被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逍楚河拦住。青年的视线带着难以抑制的汹涌杀意直逼桑折,手下却小心又轻柔地捧起阮青逍的手。直到这时,阮青逍才发现,原来方才的那股子痛意,竟是桑折将他的手给咬破了。焰火下,两个圆润对称的小血口正在愈合,但因沾了诡兽的诅咒之力,愈合的十分缓慢。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冒出,顺着玉白色手背缓缓流淌,如冰原中蜿蜒曲折,支流众多的小溪,又如密麻孔洞的血网将猎物死死网住。一滴一滴,血液溅落沙土,带着一股奇异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迅速漫开。深渊中,一只金色的眸珠陡然睁了开来。香,简直是太香了,桑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湛蓝的眸中满是痴迷。这味道令他口舌生津,垂涎三尺,眼珠子都直勾勾地黏了上去,险些就要由蓝转绿,冒出莹莹绿光了。咬一口,若是能咬上一口他的血肉……妄想和垂涎在和逍楚河对视的瞬间消失了干净,那双黑沉眸中直逼灵魂的杀意让桑折开始颤抖,浑身白毛都炸了起来,瞳孔因恐惧紧绷成一条直线。在那双眼睛中,他看见了一个披着人皮,淌过尸山血海,从无尽深渊而来的可怖怪物。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元魂……他的元魂……阮青逍闻不到这股从他血液中散开的香气,他只见逍楚河握着他的手低下头,等他察觉青年意图时,却已为时过晚。温热的双唇贴上了的手背,湿软滚烫的舌将残余的血液一点一点舔舐干净。极度的震惊令阮青逍僵愣原地,手背上湿滑温热的触感令他毛骨悚然,连脊背都下意识绷了直挺,他想抽手却没抽出来,气恼之下反手一掌击出,声音里带着被气了狠的怒意和轻颤。“混账东西,你做什么?”这一掌,阮青逍没用法力,到底是养了许久,知根知底的自家徒弟,他下意识不愿往旁处想。逍楚河被击得后退了几步,他抬手抹去嘴边残余的血液,又当着阮青逍的面一点一点舔干净,似全然不顾阮青逍的震怒。“师尊,你闻不到吗?”“什么?”阮青逍在气中被他这一句话问得有些发懵,闻到什么?血腥气吗?“师尊的血,”逍楚河微顿,嗓音因为强抑欲望而泛起沙哑,刻在他骨子里的掠夺本能在渐渐苏醒,“很香。”这个人是他的,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发丝,都是他的。青年眸底隐隐泛红,那双黑瞳在昏暗的火光下闪过诡谲的光。香你也不能上嘴舔啊!这倒霉孩子!阮青逍拧眉,已经察觉到他的古怪,正要训斥,却被余光中忽然滚进来的灰白团子引去注意。团子抖抖毛,站起身,仿如着魔一般伸长了脖子,像似要去舔滴落地上的那几滴残存血液。阮青逍一怔,顿时联想到方才逍楚河的话,和眼下他极其不对劲的状态。“小九,这到底怎么回事?”九九九;【数据查询中……】“看来师尊自己闻不到。”逍楚河垂眼看着伸脑袋吐舌头的桑折,没半分客气的将他提了起来,任由小兽呜呜咽咽不断挣动。一簇看似不显眼的微小火苗掉在地上,在瞬间就将染血的那处灼烧成焦土,但尽管如此,那股芳香却仍旧萦绕逍楚河和桑折的鼻尖,不散分毫。九九九:【宿主大大,阴阳混沌体的血肉对非常人者的诱惑极大,尤其是血液,境界越高,吸引就越大……】艸,阮青逍瞬间醒悟,他竟然把阴阳混沌体的这一特性给忘了干净,光记着这是个绝佳的炉鼎体质了。而且……他奶奶的,就说老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这里可特么的是埋骨深渊啊!是埋藏魔骨的地方!天魔本就纵欲,随心所欲,从没有约束二字之说,人魔虽是占了一个人字,但归根结底也还是魔。数量如此之多的魔骨堆在这里,千百年来沉淀的恶念皆聚集于此。他自己修为高超不受影响半分,但逍楚河和桑折却是极易被这股恶念侵蚀的,还有那些弟子们……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再加上他的血……话说,他的血真有那么香吗?为什么他自己闻不见?这个疑问在阮青逍的脑中出现一瞬,他看向正直勾勾盯着那片焦土望的逍楚河和桑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