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洺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拍着场务的肩膀,“封口费五百。”
正式开拍,马厩外的月光——太阳灯从马厩顶棚稀疏的草编织缝中透下来,密集感加深了气氛的不安。灯光照在余橙的脸上,深邃的眼睛隐藏在暗处,但眼中的寒光却照射出来。
成片后,此处应有越来越紧张的bg。
余橙看到赵林洲醉倒在马厩木头上,他腰间有马厩的钥匙。但数次逃跑后的下场他心知肚明,皮肉之苦他已经尝够了,更何况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军卒。
余橙眼里的绿光有如吸了狼髓,他带着激动和恐慌,四处张望,脖颈和脸部的肌肉抽到痉挛,青筋满布。他在选择,他的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他怕自己被逮到,他们让他站到油锅里去。但此时,月夜中,他仿佛看到薄洺睁着眼。
他睁着眼却没有起身,是在鼓励什么。是在期望他逃跑吧?若不然,一年来滴酒不沾之人,怎么可能在今晚喝得酩酊大醉。
余橙受到了鼓励,豁出去了,但是刚一抬脚,就踢到了马厩中的草,刷刷声后,赵林洲动了动,似乎要醒。如果看到他就完了!他没有丝毫迟疑,嗜血的本性在此时表露,他当羊太久了,报复如久旱后的甘霖!杀人带有狂欢的意味!
余橙用数根地下长草,从木柱后将赵林洲勒住。
赵林洲开始淋漓尽致地发挥演技,他的脸在瞬间胀起,脖颈立马由白到红,双腿猛蹬,手试图去抓余橙。余橙手上并未用什么力气,只是故意做出手指胳膊青筋暴起的样子,而赵林洲的眼睛含泪而突出,红血丝遍布,过了片刻,他的双手垂下,余橙倒在身前的木柱上闭了闭眼,额头豆大的汗珠掉下。
余橙从赵林洲身上摸下钥匙,慢动作打开门,木门吱呀一声。又有一名军卒的脸朝马厩处看了看,余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军卒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逃跑路线走位旁都放置了灯位,余橙爬出来,不小心碰到了薄洺的脚。他闭着眼睛,装作熟睡。余橙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翻栅栏离去。
半面镝灯打在薄洺的脸上,摄影机给了他半身景,他的手指在地上抠着泥土,紧张、兴奋,暗暗地希望他逃走。
到最后余橙翻栅栏后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等到爬起来,看到赵林洲死亡的惨状,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冲击着他,良心谴责自己同情敌人的愚蠢,摧毁了他的礼教,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被那看似软弱、孤独,有着苍白美色的男人骗了,“薛白……”他的喉咙颤到青紫,他的后悔化为恨意,誓要将他带回,在赵林洲的尸体前,手刃他。
薄洺亲手为赵林洲瞑目,追了出去。
“咔,情绪都不错,但是再来一条。”
第31章
赵林洲死了十三回才过,汪导不是灯光不满意,就是马厩上又掉下几根草不满意,反反复复拍下来,赵林洲脖子上的红最后都下不去了。
拍完赵林洲还没起来,林鹏就猛地整个身子扑上去,抱着他叫:“我鹅杀青了!”
余橙也从栅栏上第十四次翻回来,鹅的身上已经叠罗汉压了四五个人,他看了半天,还是没跳上去,给赵林洲留了一条小命。
“哥哥们,饶了我……”
赵林洲是最小的,林鹏都比他大两岁,其他人也都二十加了。林鹏是电影学院的,起来后就说,“你什么时候高考,赶紧报我们学校给我当学弟。”
赵林洲理都没理他,就跟其他几个演员拥抱了一把,又抱住余橙,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一脸孤独寂寞地说,“橙哥,我先回北京了,等你回来叫我。”
余橙拍拍他肩膀,一想到他好像还真在上学呢,也提议,“考表演系吧。文化课找公司帮你请个严格点的家教,补补就行。”
赵林洲哽咽几声,走了。
林鹏还是一脸懵逼,在那儿骂,“操,老子在你心里没地位是吧!”
当天晚上赵林洲就没回去睡觉,林鹏大半夜跑来余橙这屋好几趟
转眼又拍了两周,a组老戏骨们在七克台镇的戏也拍差不多了,还有一小组专门跟着周展在古城防遗址拍中原大军戏份,也已经拍完了。他还剩了一场大战的戏份,但也不在这个当口拍,他就打算先回去,等着剧组年后转场再叫他来补拍。
临走的时候和薄洺、余橙约了顿ktv,知道余橙只能吃水果,也就除了果盘什么都没点。然后拉着余橙非要一起上厕所。
余橙依然还是他的迷弟,上回的小插曲根本就不能影响他对偶像的崇拜。偶像说一起上厕所,那当然就要一起上,根本无视薄洺鄙视的眼神。
周展和他一块儿撒尿,站在厕所里说,“有的话,就是男厕所才能说的话。上次你不是问我薄洺是不是也爱玩儿,我告诉你薄洺的女朋友都不是那么回事。”
余橙没想到他又提起那件事,“难道不是?”
周展笑,“上次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其实薄洺,是个gay。”
余橙差点没尿在周展鞋上。
周展还好躲闪及时,系好裤带看一眼余橙,“我的意思带到了啊,追不追看你。就算汪导不让你突破底线,但该揩油的地方你别省啊,拍戏多好的机会,你傻不傻。”拍了拍他肩膀,回去唱歌去了。
余橙一回去,全程周展给他使眼色,手在空中对着薄洺的身影摸索,跟青蛇勾引法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