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痛什么、苦什么?他是沈家的世子,担负着开枝散叶发扬沈家的责任,如今窦青岚一事亦是让他觉得羞耻。他从前最瞧不上那些才娶了妻子便纳妾的浪荡男子,如今到了他头上,竟然也成了这般不堪。这件事如同一根棒子,突然将他从迷梦中打醒,倘若他再糊涂下去,将来不知道会变得如何不堪,变得让他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ldo;所以呢?&rdo;盛棠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从未指望他向自己道歉。
&ldo;你并未做错什么,我本不该迁怒于你。&rdo;他低声道。
&ldo;呵!&rdo;盛棠讥讽的笑了,原来他之前一直在迁怒她呢,是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ldo;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rdo;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盛棠一怔,迷惑的看着他,骤然脸上开始发烫。
&ldo;睡吧,&rdo;他伸手揽着她在怀中,轻轻解开她的衣裳……
盛棠微微颤栗了一下,眼底湿润了许多,受了那么多折磨,如今仿佛绷紧的弦一下子断开一般,她紧紧抱住他,任由涌出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早晨鸡鸣之时,窦青岚蓦地从梦中醒来,睁眼看时,空荡荡的新房,只有她一个人。
她蓦地坐起,转头看到床边粉红色的盖头,那刺眼的粉红,让她怒火中烧。这代表着姨娘的粉红,让她从此低人一等!
她起身找了剪刀狠狠的用力的铰烂了这个盖头,恨恨的扔在地上。她蓦地起身,打开了窗扇,看到了东厢那边忙碌送水的丫鬟,恨得咬牙切齿。
&ldo;我不会输!&rdo;她对自己说,&ldo;盛棠,你等着!既然我走了这条路,就一定会走到底!将来,我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rdo;
天气越来越暖和,到了五月,许多花儿都开了,洛梨在园子里采了几种花儿,正在调和花馅,做百花饼。
今日青阳和凌波带着阿元都过来玩,正好挖出她去岁酿的梅花酒,就着百花饼一起吃正好。
凌波最喜欢八卦,同青阳说着齐玉轩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儿。
&ldo;如今那齐玉轩可是咱们整个沈府最热闹的地方,镇日里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昨日里又听说两个人的丫鬟厮打起来,打的簪子都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那丫鬟半夜想起来,打着灯笼满院子找呢!&rdo;
青阳听得哈哈笑了起来:&ldo;可是窦姨娘到底是姨娘,她怎有胆子如此对待少夫人呢?&rdo;
凌波捏了几颗瓜子磕着:&ldo;你不知道,窦姨娘虽然是姨娘,但是原先在沈家也是表姑娘呢,做表姑娘做久了,性子高傲脾气大,哪里能服软呢?再说了,窦夫人再不疼她,到底是她姑母,她还是有恃无恐的。&rdo;
青阳笑道:&ldo;幸亏那窦姨娘看上的不是咱家大公子,不然可真有的瞧的。&rdo;
凌波啐道:&ldo;我们姐夫才懒得稀罕那种女人呢,这光华轩啊,她就是削尖脑袋也是钻不进来的!&rdo;
&ldo;行了,&rdo;洛梨端着烤好的百花饼送过来,&ldo;凌波你再这样嘴碎下去,都要变成长舌妇了,若是叫凌世子知道,看会不会后悔同你定亲!&rdo;
凌波嘟嘴:&ldo;他敢?他要敢悔婚,我便也不要他了,才不稀罕!&rdo;
洛梨笑着摇头,坐了下来,掰了一块饼递给阿元:&ldo;尝一尝。&rdo;
阿元如今在长个,不过个把月,洛梨便觉得他似乎又高了一截。
阿元开心的接过饼子,一下就塞进了嘴里。
&ldo;没人跟你抢!&rdo;洛梨忍不住捂唇笑道,&ldo;瞧你,真跟个没吃过饼似的。&rdo;
阿元吃了这块饼,大声道:&ldo;因为姐姐做的饼才是最香的!&rdo;
洛梨又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ldo;小鬼头!&rdo;
阿元抓住她的手:&ldo;姐姐别捏我的脸了,我不是小孩子了!&rdo;
几个姑娘一听这话,都笑的东倒西歪,&ldo;啊哟哟,你不是小孩子了,那你是什么?&rdo;
&ldo;姐夫说,我是少年人了!要有少年人的样子!&rdo;
几个女孩听了再次笑倒成一片。
洛梨看着他却颇有感触,长高了的阿元如今渐渐不似从前那般白胖,脸儿倒是变得有轮廓起来,仿佛依稀有了几分俊俏少年的影子,他日,若是他长大,一定也是个翩翩美少年呢!
院子里的合欢花开了,满树芬芳,洛梨又掐了一块饼子递给阿元,特意给他倒了一杯红茶,让他就着喝。
抬眼,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桌面上,在百花饼上轻轻晃动,耳畔是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暖而香的微风拂面,虽然是战乱频繁的年代,她却隐隐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恍惚了片刻,想了起来,这样的感觉,也是因为有他在守护的缘故吧。
几个人笑了一回又闹了一回,让阿元舞剑给大家看了,因着青阳午后要回家,洛梨便收拾了东西打算送她。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红豆开了门,外头进来的却是成王府的丫鬟,脸上满是焦急。
&ldo;郡主,快些回去吧,世子犯病了,有点严重呢。&rdo;
青阳和凌波一听都吃了一惊,青阳急急的便要回去,凌波想去又不知道是否合适。
洛梨道:&ldo;不如我和凌波一起过去看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