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无章:惊险别离(四)
张靖宇第一次进入沈奕棠住的房子,只是这套房已不知道是否该称为是他跟欣宁共同的家。
欣宁的东西暂时还都留在这里,进门玄关处有两盆翠绿的盆栽,鞋柜上摆着两只卡通的小猪储蓄罐。客厅外的阳台上有盛开的兰花,落地式窗帘旁挂着一串风铃。屋子里的摆设井井有条,家具以暖色调为主,给人清新温暖的感觉……
张靖宇在外飘荡多年,许久许久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他满心羡慕,却立刻升起一股怒火。眼见之处,都是属于一个女人用真心装点的温馨印记,若换成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妻子,是拼死也要珍惜的。
沈奕棠站在客厅中间,没心思招呼客人,他怔怔地注视着鱼缸。鱼缸里的鱼依旧摇头摆尾,在缸底的绿色植物里穿梭,丝毫不知主人最近发生的变故。
&ldo;蝶尾熊猫?她养的吧?我看你没那个时间和耐心。&rdo;张靖宇来到他旁边。
&ldo;这鱼真够傻,给它们喂多少就吃多少,饱也不知道停歇,宁可活活撑死。相反几天不喂食,它们反而还活得好好的。&rdo;沈奕棠喃喃地说完,拿起玻璃缸旁的鱼食,细心地添加。
张靖宇看他喂鱼的手法熟练,不禁挑挑眉,回应他的话:&ldo;鱼再傻也没有某些人傻。别人对他付出多少,他就理所当然地接受多少,也不知道感谢和回报。相反,人家死了心不再付出时,他反而开始觉得若有所失。&rdo;
多么明显的嘲讽,沈奕棠抿着唇角没有反驳。他记得这鱼刚买回来时,她拒绝接受,且说到做到,当真连看都不看,他迫不得已自己每天照料它们。后来他和她关系缓和起来,这几只鱼便由他们共同喂养了。
张靖宇的一张嘴能说甜言蜜语,也能刻薄讽刺:&ldo;姓沈的,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被人抛弃得很活该?&rdo;
沈奕棠摸摸尚被纱布包扎的头,苦笑都挤不出来。他在想警察说后来也有位小姐报案,事故地点一样。那位小姐是她吧!现在她在哪?安全着吗?不可能回娘家,没上班,在朋友那里吗?
张靖宇盯着他的伤,冷冰冰道:&ldo;你这是咎由自取,竟然连累了欣宁。要是她真有什么意外,我应该在你的脑门上多敲几个洞!&rdo;
沈奕棠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四处寻找汪如栩的联系方式。他记得有份文件上有律师电话,拉开抽屉翻查着,没想到会找出&ldo;夫妻约法六章协定书&rdo;。他涌上酸楚,说不出的失落……
张靖宇抓过&ldo;约法六章协定书&rdo;,脸色越看越沉。沈奕棠却找到如栩的电话拨打去了。
&ldo;她跟帅哥在一起共度良宵,你不用担心。&rdo;这是如栩第一次接起电话,说完挂断。
&ldo;该位帅哥比你帅,更比你温柔体贴浪漫,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何小姐的前夫!&rdo;这是如栩第二次回答,&ldo;前夫&rdo;两个字咬得清晰而用力,果断挂电话的姿态也很帅气。
&ldo;沈先生,如果你再打来的话,小心我告你半夜性-骚扰!&rdo;如栩第三次拿起电话直接回绝。
不过,这头却换了个人,张靖宇听到她的话愣了几秒钟,然后扑哧笑了出来,笑完了一本正经道:&ldo;喂,我说这位汪‐如‐栩小姐是吧?当律师就可以捏造罪名随意诬告吗?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整,何来的半夜?我们这是电话有事咨询,除了听出汪小姐你是个女的,但到底是恐龙还是青蛙都不得而知,又何来的性-骚扰?&rdo;
如栩握着电话足足憋了五秒钟,忍住怒火一字一字道:&ldo;有事咨询请找百度!&rdo;这一次,电话啪地一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张靖宇目瞪口呆,又有了想笑的冲动:&ldo;这女人的号码我要了!我敢打赌她绝对知道欣宁的去处,明天我就去问。&rdo;
沈奕棠抑郁地垂下眼睫,欣宁提过,如栩有时候说话就像刀子,他可算真切地体会到了。说欣宁跟温柔体贴又浪漫的帅哥去共度良宵……那瞬间确实有被刀子割开伤疤似的疼痛。她说的人是王逸辰吧?
欣宁跟王逸辰……
沈奕棠闭了闭眼,很想否认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实际性的暧昧,但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一些亲密的画面。他握紧了拳头尤不自知,干哑的嗓音空洞无力:&ldo;汪如栩那样说……至少表示她平安没事……没事就好。&rdo;
六个小时的飞行,欣宁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靠在逸辰的肩头,他似乎也睡着了。她悄悄睁开眼睛,很小心地挪动身子,把脑袋抬起来。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庞越来越显得温文尔雅,可能是修习音乐让人修身养性,她记得上高中时,他也常跟她打打闹闹开玩笑。听如栩说,其实他冷漠和生气的时候很难伺候,欣宁回想自己认识他十余年,几乎没见过他难以近人的模样。
只有这几天,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她才发现原来他也有霸道的一面,提及沈奕棠时他眼底也会散发出冷意。他为何对自己这么一如既往地好呢?简直是有求必应,以后该叫他菩萨大仙了。
这个问题,欣宁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想到一半不是被自己硬生生地掐掉,就是觉得没必要追究。
曾经有一次问过如栩,如栩却说:多年至交不就是这样吗?人家为知己可以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他不过是听你发发牢-骚、陪你喝喝酒,唱唱歌,当你的垃圾桶而已。可惜你已经是有夫之妇,想感谢他的话连以身相许的资格都没有了……
欣宁敲敲自己的脑袋,模糊地感觉当日如栩说这段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不过,以如栩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说话个性,又不至于把意思弄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