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年龄,竟然像听到了发令枪一样飞奔了过去,在第一时间和众人恐惧诧异的眼光中从各个角度把他紧紧地按在桌子上不能动弹。
&ldo;&lso;快说,钱呢?&rso;三个愤怒的人竟然汇成了一致的语言。
&ldo;&lso;什么钱?&rso;他扭动着不舒服的身体,使劲挣脱着。
&ldo;&lso;我们的一百万呢?&rso;
&ldo;&lso;谁拿了你们的100万?&rso;
&ldo;&lso;难道都让你赌光了?你把钱拿到哪里去了?&rso;
&ldo;&lso;放开我,你们疯了吗?没看到这是第3届澳门博采数学讨论会的会场吗?&rso;
&ldo;我们放开他,再度回顾他周围这些人。
&ldo;&lso;傻&tis;啊,你们!神经病啊,你们?疯了,你们?&rso;他接二连三地臭骂我们,把我们搞得很不自然。
&ldo;&lso;没听说过博彩业大亨何鸿燊先生亲自创办的概率论数学大会吗?只有全球最顶尖的概率学者才有机会参加吗?&rso;
&ldo;&lso;你之前申请出差可没说要来开什么概率论的研讨会,你不是到香港买软件吗?&rso;我们的人事处长争辩着。
&ldo;&lso;对啊,所有这些参加会议的人都会到香港的公司去寻找最新的软件更新,我就是在那里跟他们熟悉后才决定来这里的啊!&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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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澳门事件完全是一场虚惊。我们对人的认识没有发生任何失误。但我们对人的承诺、信任和信心不足,这是导致我们一时恐慌的根本原因。这件事情之后,整个领导班子都在反思,我们到底应该怎样更好地信任我们的教师,让他们能发挥出更大的能力,以更大的力度和速度拯救我们的学校。基于这些讨论,我们继续扩大当前的精英团队的范围,让更多具有闯劲的年轻人走到前台,扔掉枷锁,开始他们自己的创造生涯。我们的另一个思考是,在一个&ldo;大科学&rdo;的时代,不能让所有的项目都停留在单人、最多是小团队的作坊式运作方式上,我们要搞一些大的学科融合和知识人才集成。
&ldo;为了落实扩大精英团队的任务,学校开始一系列的创新奖励和创新文化建设宣传。我们广泛地把各个兄弟院校和中国科学院的学者请进来做报告,希望他们能引领我们。这不是胳膊肘向外拐,而是一种坦荡的智力吸纳。我们想让教师靠近真正的大师,感受真正的创造能量的冲击。
&ldo;不过恕我直言,这项行动并没有起到真正作用。或者,作用有限。现在我们明白,兄弟院校甚至中国科学院中,90的专家也都没什么创造力。一些人即便有院士头衔,但他们那种做事亦步亦趋的方式,听着就让人着实失望。唉,中国的事情不就这样吗?人情关系盘根错节。许多人就是因为跟定了某个导师,在他的团队中打打下手,随着整个项目的升级,人也就爬上了学术高位。他们不能说没有一点功绩,但他们不是创造者。我觉得千万不能学习他们,听他们的经验就像游泳中戗水似的令人战栗,这些人讲话中多数会以执法者的态度出现,而执法风格的人际关系和学术态度会令旁人创造力泯灭,这是斯腾伯格的领导智力理论中阐述过的。别抱怨我,吴老师。我感觉您所在的学校也是庸人多于天才。这当然不怪你们,还是怪这个社会体系,怪中国的教育制度更恰当一点。
&ldo;其实,鉴别出真正有创造力的人并不难。这不看他们发表了多少文章。我看过一篇张五常写的一篇谈他在美国不同大学中寻找职位的短文,他说那些院系的选人用人根本不看有多少文章,就是找你来谈,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看你思想中有多少灿烂的火花和对这个领域积累的认知判断力。有这些基础的人,没有什么重要论文著作他们也会签约让你来教书……其实,许多著名的公司在选人用人上也跟张五常说得非常类似。像苹果公司还不像今天这么大的时候,他们的选人面试常常让所有职工全部参加,这些人各自躺在地板上或歪在椅子上,不等你开口他们会先说公司想开发点什么,讲他们的技术创新,等应聘者听得热血沸腾,急切地加入谈话,这便形成了真正的交流。他们觉得这种方法才是找到志同道合且有创意者的最好方法。
&ldo;长话短说,当我们发现学者中普遍创造力不足的时候,就决定在选人讲座方面更加留意。我们要找到真正的创意人才,让他们真正占据我们的讲坛。最后,我们在全北京的各个科研机构或大学中找到的人,加起来不到20个。我们一个个把他们请来,每次讲学都是全校性的,不管他们谈的东西其他领域的人是否熟悉,让大家都来听,都来感受。
&ldo;您猜怎么的?听他们讲话最受益的,竟然是非他们本行的教师和科研人员。在这之后学校明显地感到,这几年最大的科研成就确实是被上面的不到20人所激发的,但他们激发出的,是跨学科的创造力迸发。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中科院系统科学所请来谈数学跟诗歌关系的报告,这个报告的结果是打开了地理、气候、环境科学群体教师们的思路,破除了他们的思维定式。另一个例子是科学史所谈中国古代中国四大发明的讲座。这本来是个&ldo;政治性&rdo;浓厚的话题,但主讲人从科学考证入手进行了去政治化,而当考证四大发明不是为了证明民族优越性,只为了现实考古学在当今世界可以做到怎样的去伪存真后,我们的通识教育学部的文学院和外语学院教师获得了很多启发,一些人放弃了纯正的批评理论转而朝向&ldo;新进步主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