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济那些士族学子被时不凡所反驳得无话可说,只能够灰溜溜的走了。不过在场的寒门学子也都纷纷欢呼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明天。过去那些士族一直掌握了学术的解释权,他们借助所谓的天命理论作为解释,然后他们让百姓安于被统治,甚至创造出来了一大堆的所谓天生高贵的理论,意图从思想上统治。而这个理论,让很多后世人都认为是这样,什么都埋怨“命”,说自己没有这个命。可是有谁知道,这个“命”不过是古代统治阶级用来压迫百姓的一个理论依据,可是这个根本也就是伪命题。
“我认为,天命,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天在人心当中,而德行天良自然也就是在人心当中。既然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天命也就是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命,那是弱者的借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辞。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掌握自己的内心,掌握了自己内心的天,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那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可以为自己而奋斗。天命,就在自己心里,只要我们坚定我们的本心,不被外物所迷惑,那也就是天命在心。人掌握自己的心,那也就是掌握了天命,因为每个人的天命都是在心中。”时不凡最终总结说道。
任雅相马上大声喊:“时校书郎说得好,天在我们天下万民的心中,天命就是民心,天命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总和!”
那些寒门子弟更是感觉激动无比,时不凡的“心学”算是为了他们找到了为自己争取利益,为自己争取权益的理论依据。这样他们从学术理论上已经可以说是摆脱了士族制定的思想学术的桎梏,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这样从思想学术上突破,带来都是整个阶层甚至是整个人类的进步。时不凡为这些寒门学子找到了突破士族思想封锁的突破点,这样他们当然要拼命维护。
可想而知,接下来这些寒门学子也都绝对会选择传播时不凡的“心学”,甚至把时不凡的所谓“天命观”重新传播出去,这样足以影响无数人。时不凡所言“天”是在人心当中,不是高高在上的。这样天命既是人心,人心就是天命,那这样每一个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并非是靠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天命来统治了。这个时不凡的所谓天在心中,更是代表了每一个人都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而不是要绝对服从士族的安排。而这个可是直接从士族的天命论里面釜底抽薪,直接抽掉了士族的思想核心。
士族依靠所谓的“天”来塑造了天命,利用天命来统治百姓,他们不断神化“天”,把天弄得至高无上。可是时不凡这个“天”在心中,直接把所谓的“天”拉下了神坛,直接成为了人之下的存在。天仅仅是存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并非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
时不凡推测这个以后所谓的天命在人心,这样的理论未来说不定会发展成为所谓的民主选举的理论基础,这样几乎是必然的。直接否定了“天”的神性,这样任何人想要依靠“天”也多不行了,因为“天命”就是民心,那如果不能获得民心,那如何能够获得天命?这个是任何寒门学子也都支持的,绝对支持的。这样为他们阶级的崛起提供了很多的理论基础了。
“不过,时校书郎,我有一事请问您!”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时不凡听了这话,发现是一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年轻学子开口,时不凡主动说:“请问!”
时不凡作为一个大学的讲师,自然乐意给人讲解问题,所以听到了这些十七八岁的学子主动问问题,他还是习惯性的把这里当做了当年的课堂,所以乐意解答自己的见解,和学生的疑惑。尤其是这里学子和当年时不凡的学生普遍年龄差不多,自然时不凡拿出了当年讲师的作风,主动开始讲解了。
“时校书郎,我名叫辛茂将,我有一个事情不明。时校书郎所言心学乃是致良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良知,这个良知是人类天生所带来的。不过,恐怕很多人都无法能够真正的做到致良知。恐怕,天下能够致良知的人不多,而很多人也都会被外物所迷惑。虽然时校书郎所言天下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贩夫走卒也都不例外。可是普通人难免会被世间的物欲横流,还有被各种假象所迷惑,最后走上了邪路。我想这种人不少,甚至绝大部分人都无法能够致良知,最后都走上了邪路。我想请问时校书郎,这个应该如何解决?”辛茂将问道。
而孔颖达也都赶紧说:“此言说得好,就连老夫当年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多亏了时小友的点醒,不然老夫也许这一生也都如此了。就连老夫也都被这个功名利禄所迷惑,那如何能够保证普通贩夫走卒不被利禄所迷惑,最后陷入了迷途呢?如果这样,那恐怕这个并非好事啊!”
时不凡主动解释说:“孔学士,当年圣人所言以仁德治理天下,这个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可是仁德是美好的,可是从千古以来,有多少人能真正的走上了仁德呢?圣人所言人之初性本善,说明每一个人的天良都是善良的,并非是邪恶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赤子之心,可是绝大部分无法能够挖掘出来。他们被庞大的物欲横流所以迷惑,最后追求错了方向。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所拼命,这个恐怕并非是圣人所思所想。”
孔颖达却回答:“可是,儒家一直讲究教化,讲究通过教化百姓作为遵守仁德,可是……哎!”
孔颖达也都知道儒家讲究的教化百姓,希望通过教化百姓来进行让百姓走向了仁德,达到儒家所希望的人人都是品德高尚的。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因为百姓很多绝大部分都是不接受教化,最后还是为了利益而拼命,而去做各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所以孔颖达也都非常头痛,历代儒家也都不知道如何解决,如何让百姓接受教化,这样才能够让百姓成为都是十圣人。
“让全体百姓都做到这个仁德?那是在实行‘共。产主义’了,在古代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世界。在生产力不足的情况指望人人都讲道德,都不为利益所动心,这个是不可能的。别说当你不行,现在也不行,哪怕再过五千年都不行。”时不凡想道。
在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之下想要保证所谓的仁德,这个是无稽之谈的。仓廪足而知礼仪,这个不是随便乱说的,绝对是有深刻执政经验才有的名言,可是古代的儒者却很少有人真正意识到了。真正想要解决犯罪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发展生产力,让百姓有了足够的物质条件才能保证不动荡,这个是最基本的。不过,目前孔颖达这么空想,时不凡当然不好跟他们讲什么发展经济的理论,这样跟孔颖达讲这些也都没有任何办法。
“孔学士,我认为想要让百姓真正的能明白礼仪,真正的明白仁德,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的。这个乃是我们一代代圣人门徒所追寻的,可是却绝对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实现的。我们与其去指望让百姓明白礼仪,我们不如尝试建立底线。也就是告诉百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是仁德的底线,是绝对不能够做的。一旦做了,那就要接受惩罚,这样才是真正的稳固了底线。”
“只有稳固了天下万民的道德底线,那才能够真正的逐步提升教化。如果没有一个底线,百姓不知道什么事仁德的底线,那最后肯定是做事毫无底线,这样自然也就礼崩乐坏了。我认为当年圣人强调了‘礼’,可是却没有能够真正的做出惩罚,没有能够有能力对于那些严重违反了‘礼’的人进行惩罚,这样乃是最大的疏漏。天下任何人违反了‘礼’,可是却没有能真正接收到惩罚。如此不能够接收到惩罚,那这样自然是让更多人都向往着不守礼来进行获得利益。最后大家都看到了不遵守礼来获得了好处,那不是在让大家都跟着学吗?哪怕那个时候有少部分能够明白的人,能够力图恢复‘礼’之人,那也都徒呼奈何罢了。”
“所以我建议不如我们虽然保存着创建仁德盛世的想法,可是却在行事手段上可以尝试从底层做起。我们不求百姓一蹴而就成为圣人,我不如紧紧守护仁德的下限,如果一旦过度违反了仁德的下限,那这样就必须要接受惩罚,这样可以让百姓明白何为仁德的下限,违反了仁德的下限就要接受惩罚。当百姓都明白这个仁德的下限之后,我们可以再次提高仁德的下限,最后可以真正的让百姓习惯于仁德,真正的走向了圣人所追求的仁德的世界!”
在场的很多人对于这个说法,也都是开始议论纷纷。因为过去所谓教化,其实也都是提倡圣人品德,宣传圣人品德如何的高,如何的不图私利,如何的为百姓做事。然后怎么吹牛怎么弄,好些圣人都是完美的,都是没有任何缺点的。他们想要通过这个吹牛让百姓也都真正去学习,让天下人都会去学习。可是这种方法收效甚微,因为在物质文明不足的情况下推行这种圣人的思想,显然是南辕北辙的。这样他们肯定有了问题,可是古代儒者却没有能找对方向。他们认为要用仁德感化百姓,这样达到教化的目的。
可是时不凡却从另一条路开始准备,而是从底层做起。从道德和仁德的底线开始做起,设立一个道德的底线,这样让大家也都去遵守这个道德的底线,一旦有人违反了道德的底线也就要进行惩罚。时不凡知道光是提倡,而没有惩罚,那作为人类那个好逸恶劳的劣性根肯定会爆发出来。所以这样设立底线,然后让大家也都不能够去违反底线,这样才能够保证社会的最基础的公平和正义。如果只有道德没有底线,只是提倡而没有底线,那最后肯定要面临无力去挽回。
甚至如果一个人违反了道德底线,却没有被惩罚而获得了好处,那自然会有更多人选择去违反这个道德底线获得好处。这样对于遵守道德的人,是一个莫大的不公平。并且对于那些本来愿意遵守道德,可是发现那些不遵守道德的人纷纷获得好处,他们还能够谨记道德吗?
“可是,这样岂不是法家之学了吗?”孔颖达疑惑问道。
时不凡点头说:“孔学士,我不否认我乃是接受了一些法家的刑名之学。法家提倡一切专断于法,凡是犯了法都要予以惩戒,甚至动辄用严刑酷法来约束百姓,哪怕是轻罪也都予以重判,这样达到以刑止刑的做法。”
“如果说从古至今一直对于先秦的严刑酷法进行批判,而儒家好像和法家是一对天生无法融合的冤家。可是我却认为儒家主张仁德,而法家主张严刑酷法来统治,这个其实双方都是走了极端。儒家和法家固然有矛盾,可是我们却也要认清楚什么事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
“上古先秦之时,任何学派都是有着自己的思想见解,并非是独尊儒术。可是上古先秦之时,各国征战,其实背后也是有各种学说在事件。秦国实行了法家之策,这才有了后来秦王扫六合的做法。可是假如,我斗胆假如如果秦王实行了儒家之策,光靠仁德能够感化六国吗?这个显然是不行,所以最后还是要靠着武力去统一天下。”
“可是从一方面来说,如果在乱世之中奢求万民遵循儒家之道来行事,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奢望了?我所言,人类最大的目的是生存,而生存是每个人心中所要求的,几乎是最大的要求。如果在那个乱世推行道德,那最后往往也许根本无法能够横扫六合。所以在先秦之时实行法家之策,那也是因地制宜的。”
“不过秦王扫六合之后,却坚持严刑酷法,这样让百姓深受压迫,最后汉高祖斩白蛇起兵,最后推翻了暴秦,然后才有了后来的大汉。所以法家之学并非是全无用处,至少对于一统天下有了巨大的帮助。可是他们却坚持采用法家来统领天下,最后百姓却无法接受,这样也是矛盾所在。”
“大汉时期独尊儒术,后来才有了强汉之说,这样也是在儒家学说帮助之下才有了的结果。不同学说在不同时期有了不同的成就,而最后都造成了一方强大。而乱世之时,所需要的乃是秩序,而秩序光靠仁德乃是无法维持的,必须要靠法律。可是到了天下太平之时,需要的是仁德,所以暴秦没有看到这一点,自然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可是光靠仁德,却也都无法真正的让百姓都明白长治久安,无法维持足够的秩序。所以我思考不如把儒家为主,以法家的手段为辅,通过设立一个儒家之法,用以限制天下万民的道德之下限,然后让百姓都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样才是根本。”
“所以,这个也就是我的建议,设立一部‘儒之法’,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