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等着妯娌两收着摆摊的东西,最后他把用来摆摊的草席捡起,拍拍灰放到了背篮里。老爹背上篮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店里卖货。哥哥们看来很上有机会赶集,五个小家伙都很兴奋,一会儿指指那里,一会儿指指这里,看什么都觉得希奇,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他们眼里的集市。往集市口方向走了三十多米就看到山货店了,店门口上方一个大牌子‘王记山货铺’,看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这是集市上最尾一家店铺了,右边就是一家粮行,也是这镇子上唯一的一家。我对粮行很关注,因为我想知道这年代的物价是怎么划分的。我觉得看糖看皮子什么的价格都是浮云,要想了解物价,还是看粮食和猪肉价格靠谱一些。民以食为天啊,没粮食没肉吃可活不了。
命真好,老娘没抱着我进山货店,而是面向店铺,站在了山货店和粮行的中间,老爹和大伯娘去卖皮子去了。我打量了一下这叫‘和记粮行’店铺牌子,睁大我的小眼睛看向粮行内,真真是怕看漏了什么。糙米8文斤、白米12文斤、精米16文斤、灰面10文斤、白面16文斤、玉米5文斤、玉米面6文斤、高粱4文斤、荞子2文斤、大麦2文斤。我用力看了两遍,确实没错,这是这样了。
我的个乖乖,这一个兔子皮还换不来一斤白米。我就说看皮子不靠谱吧,看来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不过接下来又有些发愁了,这养殖兔子可能不太靠谱了;之前看到家里养的两只小野兔,我还想过以后大搞养殖来发财,现在希望基本破灭。
大人们卖完皮子又去卖了绣品,皮子四张卖了38文钱,听说是因为老板讲降价了。我了个去,我想他绝对是不良老板,看到年底卖货的人多,故意压低价钱。这山里的人家,都不会常常赶集的,除非是必须要买什么东西或是卖什么东西,再不然是就急着要等钱用。而且卖皮子的大多是山上村子的猎户,他们都喜欢把皮子积攒着卖,很多人可能已经积攒了一年了。就为了在这年底卖点钱,然后买上家里需要的柴米油盐和粮食。这些商人太黑心了,难怪古时的商人在皇帝们眼里那么没地位。唉,看来事出必有因啊。严重鄙视黑心的家伙。
买对联和门神时,我那才叫一个心疼肝疼喔。天哪,对联一副要22文,门神一副要40文。太夸张了,好想大叫别买啊。卖一张麂子皮才130文,卖我家两张兔皮才19文,卖了老娘和奶奶的绣品才得了65文;买这两个家伙就要花掉62文。再加8文不是都可以再买一只猪头了?
再心痛也没用,老爹还是让老板帮选了一副对联,自己又选了一对门神。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代什么最贵,什么最不值钱。这鬼年代,需要深加工的,需要技术含量的都贵,越是复杂的越贵。比如纸贵,所以对联门神贵;糖也贵,难道是古人们都还没掌握那么简单的技术?粮食贵,想想古时候的生产力就能知道了。
什么最便宜?比如那满山跑的,麂子皮才130文,兔皮才10文不到。还有那健康又能好吃的粮食,不懂行真是可怕,好东西却是喂猪的。我想那粮行卖两文一斤的荞麦和燕麦,绝对是卖给有些人家喂猪的。
“别看了,走。”大伯娘无奈的声音传来。
我回神时正好看到小壮哥和小哥哥,两个小家伙眼睛有些发直的看着包子,对的,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蒸笼上的白面包子。大伯娘叫他们时,他们都还有些没回神。
“走吧,家里也换了灰面的,等过大年十五的时候,娘给你们也蒸包子吃。”娘也有些心酸的说道。
两个小哥哥听到大人的话,终于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眼光,眼睛不再乱看了,都盯着地上走路。我真是心酸啊,我觉得来到这里后,怎么总是时不时的觉得那么心酸呢。吃个包子,对我们那时的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是什么需要考虑的问题吧。但在这里,这么小的孩子却觉得自己想了看了都是不好意思的事。
一文一个的包子,五个小孩子,一人买一个吧,我很想对父母这样说。我一直认为,钱是挣出来而不是省出来的。但这里的人却已经穷困到不敢去这么想吧,他们应该已经习惯了能省一文算一文了。
小哥哥们,别难过,我会赶快长大,努力挣钱的。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努力挣钱,我们将来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在心里对着两个愧疚的小哥哥发誓。
哥哥们,不要觉得愧疚,想吃好东西是小孩子的天性,是人的本能。只有我们有了想要的东西,想达成的愿望,那么我们就有了目标;只要我们努力向着目标前进,那么一切都会实现的。我在心里大喊着。终有一天,我能自由行动了,能说话时,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们这才是真理。
大人们回家的一路上都很高兴。虽然皮子的价格比之前的便宜了两文,但从大人的谈话中,我听得出爷爷很满意,今年上山打猎,我们年比往年多了四五百文钱的收入;连大伯家也多了两百来份收入了。大家们都说今年的运气很好,希望明年也能如此。
以我这两个多月来的了解,我知道家里人都是没念过书的,也就能认识那个几个字和自己的名字而已,但大人们对数子确很敏感。可能是生活的需要吧,加加减减的一些小数目,虽然算得有些慢,但却不影响最后的结果。想到识字,我觉得大哥他们应该念书了。虽然不为了能做官,但我认为多学些学文是很必要的。但如今可能不太现实,但我相信,最多两三年后,我会把这不可能变为现实。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就过年了。早上醒来时我仔细留意了自己的肚子,确实没觉得饿,看来我昨天晚上真的至少吃了一次奶了。如今我不打算再去再意这个问题了,只要不是我清醒着,老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对我身体是有好处的。我还有要快快长大的伟大目标要去实现,我不会再拘于这种小节的。
大伯家一早就过来了,这时奶奶正带着老娘和大伯娘忙着磨豆腐呢。哥哥们不知道已经疯到哪里去了,看来今天会是他们非常开心的天。爷爷和老爹在院里收拾着一些有的没的,大伯正拿着工具在做着什么木工。说到大伯的木工,在我眼里那真是没话说的,听奶奶说起,那是到城里学过好些年的,成家了才回到了家里。大伯虽然没在城里做工了,但在家也时常接一些村里或是外村的活。我去他家玩时,常看见他在做木活,看来这地方连木匠也是少得可怜。
我们家里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大伯做的,爷爷奶奶屋里的两个木架子床,进门处两个装衣服的大木箱子,床边上放的两个长凳子全是大伯的手笔。我们屋时也一样,床、箱子、凳子也是大伯做的。大伯因为常接木活,有的人家会给钱,但有的人家给的却是粮,所以大伯家虽然也还吃的粗食,却并不太缺粮食。这两个月里,大伯娘就给我们家送了二十几斤米,说是让给我煮稀饭吃的。
我被老娘抱进厨房时,大大的木盆子里已经泡着一只腊山鸡了。看来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我们今年过年会只有一只猪头吃,现在看到腊山鸡,我还是很高兴的。
老娘让奶奶抱我,她和大伯娘接着磨豆腐。快吃饭时,哥哥们才回来,神神密密的就进了屋。上午的饭很快就上桌了,一盆白水豆腐,两大土碗炒酸菜土豆片子,两大土碗鸡蛋炒韭菜,还有两碗火腿肉,饭是大米一半的杂粮饭。这是我见到的我们家最最丰盛的一顿饭。看来这对哥哥们也是一样,不同于上一次有客人在的时候,这次的哥哥们要活跃很多。吃饭的速度快了不少,筷子往肉碗伸的比例也比上次大了很多。大人们都很开心,边吃边聊,时不时夹到好肉还往孩子们碗里放。
下午就是忙吃食的时候了,娘和伯娘两人又是砍又是剁的。奶奶抱着我做在厨房门口摘小白菜,老爹和大伯已经忙着做糊糊贴门神了,爷爷去放家里的老黄牛去了,哥哥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闻着烧猪头的香味,我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老娘抱我上桌吃年饭了。鼻子里闻到了点燃的香的味道,堂屋里家堂的位置已经烧上了几柱香,看来奶奶都已经烧好香纸献完祖先了。桌上还是有一盆子白水豆腐,我发现爷爷和老爹大伯三人特别爱吃,其实我也很爱吃,可惜没人喂我那东西。晚上比白天丰富了很多,两碗蒜苗炒的回锅猪头肉,清炖腊山鸡里煮着小白菜,又有鸡蛋炒韭菜两碗,还是两碗火腿肉,饭还是一半天大米的杂粮饭,但多了一碗用油煎黄的小鱼和一小碗煮得白白的小鱼汤。
奶奶以前从来舍不得用油煎小鱼的,就算是炒菜,也会只放一点点油,以制于吃的时候基本吃不到什么油味。
看着那一碗煎小鱼和鱼汤,原来哥哥们是抓鱼去了。对于鱼,我是怕之又怕的,家人们都以为我爱喝鱼汤,所以这两个月来我是时不时的都得喝上一喝。每次不想喝时,看到哥哥们都自豪又期待的眼神,我每次都笑着咽下去。现在我爱喝鱼汤,已经是全家共认的事实了。就算哥哥们大冷天的屡教不改又去抓鱼,大人们也不会太难为他们。就象现在。
“你们几个皮猴,说了大冷天的别去抓鱼,怎么又去河里抓鱼了”奶奶不是太严肃的训道。
“就是,要不是我放牛看到,还不知道他们要在河边费到什么时候。”“下次再让我见到,可是要真揍人了。”爷爷也不是太严肃的恐吓道。
“爷爷,我们真没下水。”大壮哥一点不害怕的辩白。
“是啊爷爷,你不知道二哥多厉害,我们是用家里的小篮子抓的鱼,可没下水。”小哥哥现在对二哥可是完全的崇拜。
“是啊爷爷,都不用我们再下水了,二柱哥让我们用的那小篮子可管用。”看来小壮哥现在也成了二哥的粉丝了。
“嘿嘿,别说这倒是真的,我看到几个小子的时候,都全爬在哥边往河里看呢。”爷爷变成了自豪的声音。“我都不知道他们在什么,走过去才看清,几个小子正直愣愣的盯着河里的篮子看。还没搞明白,大柱手脚利落的一下就把篮子提起来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几步过去一看。哟,一条两三指宽的鱼正在篮子里蹦得欢实呢。”爷爷都说得有些累了,喝了大大的一口酒。
啊,原来二哥这么聪明。来了这里这么久,听大家讲抓鱼,可没听到谁家用篮子抓过,都只听说过下到河里用手或是撮箕去搂的。当时还觉得这的古人抓鱼真够原始。二哥会是开创诱捕鱼法的第一人吗?呵呵。我也小小的为二哥骄傲一下。
结果今天的抓鱼批判大会变成了抓鱼表扬大会。我们家的年夜饭,就在这样温馨的欢笑声中结束了。虽然没有烟花,没有鞭炮,只有杂粮饭和简单且不美味的农家饭,但大家都是那么幸福。
爷爷,爸爸妈妈,妹妹,侄儿,前世我所有的亲人朋友,希望你们也一样开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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