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怀疑过言昭含,如今想来,他当时在平阳客房的窗台上见到的痕迹,确是外人留下的。他与宋景然除媚骨时,言昭含曾背着他,私会明决的人。而那人那日该是听见孟透回来的动静,仓皇地从窗户逃走。
言昭含在赌,赌孟透会相信他。
这些事儿一直缠绕着他,令他不得安睡。他头疼欲裂。
孟婍将自己的手覆在兄长的手背上,水盈盈的一双眼看着他,她扬起嘴角:&ldo;哥哥,明天的事儿,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就算明天天要塌下来了,今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rdo;
她拆开包着桂花糕的油纸,推到孟透眼前:&ldo;吃点儿甜的,你就会开心了。你要是不爱吃桂花糕,我可以亲自下厨,给你煮碗面。&rdo;
孟透说:&ldo;……别,我还是吃桂花糕吧。你做的面跟薛夜有的一拼。你做的面比他的还难吃。&rdo;
孟婍气得跳脚,作势要打他:&ldo;哥哥!&rdo;
薛夜踢开房门,捧着一碗热面进来。有点儿烫手,他把碗放到桌上后,还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对着手指头呼了几口气:&ldo;透哥儿,我给你下了碗面,赶紧趁热吃啊……我的娘喂,烫死我了……&rdo;
……
孟透这晚做梦,又梦见年少时的言昭含。他赤着脚在房间里走,去了桌子边一趟,捧回一碗水晶葡萄。他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赤脚踩过地,竟直接曲腿坐在了榻上。
他十八岁这年,言书涵拗不过固执的言妙,终是允了这门婚事。霍止与言妙的婚约定下后,他蹭了霍止的光,时常能陪着言家的这位准郎婿前来,光明正大地在言家小住。
夏日倦长,孟透坐在言昭含房中临窗的小榻上,翻本闲书。言昭含将盛葡萄的碗放在靠近床沿处,自己钻到孟透的怀里,侧身枕在他的腿上,剥葡萄吃。他剥开葡萄皮后,偶尔会喂给孟透吃。
孟透张唇咬,吃了几粒葡萄后,就将目光从书上,转到了他白净的脸上。孟透握着他的手,将葡萄咬进去时,舔舐了他湿淋淋的指尖。
接着孟透的心跳和呼吸全乱了。夏深时蝉声阵阵,一半日光被笼在糊纸的窗外。孟透低头在他脖颈上吮出一个个印记。
言昭含那年才十六岁,未脱稚气,却格外乖顺地任他除尽衣物,还在他喉结上轻咬。孟透把他的腿架在脖子上,咬了一口腿内侧。少年的皮肤滑腻冰凉。两个人都是汗涔涔的。孟透长年练剑的手有层薄茧,抚过他的脊背时,手心也带了点汗。
孟透凑在他的耳边:&ldo;你能不能,叫我一声&rso;三哥&rso;?&rdo;
言昭含咬着唇伏在床榻上,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ldo;嗯?为什么?&rdo;
&ldo;我家中的弟妹都是这么唤我的。&rdo;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魅惑。他笑,吻一吻他的耳尖:&ldo;你看起来有点儿小,像我弟弟一样。&rdo;
孟透的做法是对的。后来他无数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做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当情事中的言昭含或痛苦或欢愉地唤着三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圆满了。
之后孟透先为言昭含清理了身子。待他冲洗完,走进庭院里,就见到墨发湿漉的言昭含坐在桑树底的藤椅上,怀里抱着个雪绒团。那只猫向光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言昭含笑着将那只猫举起来,就着光瞧了瞧,又将它抱回怀里。他抬眼看向屋门口,笑容未敛。霎时间,夏艳冬谧,南水北川化作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