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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言昭含抬头看言书涵，眼睛是红的，身躯因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那眼神里，是言书涵至死都忘不了的恨意。

他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却没有说任何话。言书涵心里有火，拽开言清衡，一巴掌落了下去：&ldo;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就是这样看你亲爹的吗？&rdo;

言书涵扯着言昭含的发，摁着他的头磕到地上，磕了数次，磕到额头红肿流血。他二哥慌乱地来拉他爹，被一把甩开。

他小时候见过，言书涵就是这么对待他娘的。他娘懦弱，从不敢反抗，在那个阴暗的院子里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和殴打。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言书涵才是真正的渣滓。

所以他娘疯了。

他的手指无力地合拢，他觉得他也快疯了。言书涵踩着他的脊梁骨，对他的膝盖猛踢猛打。他蜷曲着身子，长发凌乱，满身是伤。

他神志有些不清醒。耳边是言清衡哀求的声音。他懦弱，他二哥和他一样懦弱。

言书涵发泄够了，临走前踩着他的脚踝，道：&ldo;跟你娘一样，不要脸的东西。&rdo;

言书涵走到门口，言昭含看着他的背影，道：&ldo;从未。&rdo;

他忽地回过身去看他满脸伤疤的儿子：&ldo;什么？&rdo;

言昭含笑，满目嘲讽：&ldo;你方长不是问我有没有把你当成亲爹吗，我说从未有过。你且听清了，日后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rdo;

言书涵怒不可遏，那天险些把他的腿打折，之后下令将言昭含关起来，不许任何人送吃食。

那几日里，二哥摸黑偷偷地来看他，给他送药和膳食，从老窗的破口送进来。到了晚上，屋里点着蜡烛。言清衡就着光，看到他脸上的青紫，心里颤疼。

二哥劝着他，说爹只是脾气暴烈，让他顺着点。

江桐也来过一次，给他带了温热的糕点。他说：&ldo;你就听你爹的话，听你爹的话准没错，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你也能少受点苦。&rdo;

他还问：&ldo;孟透是不是一直在纠缠你？&rdo;

&ldo;不是。&rdo;

江桐松了一口气：&ldo;没有就好。这些流言都会散的。过些时候我在师父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师父那样深明大义的君子，肯定气消了。&rdo;

言昭含不想说话。待他离开后，就将他送的糕点丢到了墙角。

他听不进，他只想尽快逃离言家。

他想孟透想得发疯。

他想他走了千万里路后，那人打开门惊诧地望着他，然后弯着一双桃花眼拥他入怀，笑着在他耳边说：&ldo;你怎么来了？&rdo;

孟透秋日来信中说，入秋后到来年春，他都留在孟家处理些打紧的事。他大概是真的忙碌，已有几月未寄信来拂莲。他决心去漓州找孟透。

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出禁锢他的院子，乘着夜色避开所有人，离开了言家。他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和细软，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这么长的路。

他骑过马驹，坐过马车，乘过扁舟，也曾步行过迢迢千里路。天冷后，他穿得单薄染了风寒。潦倒与病痛缠了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