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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拓跋锋之罪未定，谁也说不准朱元璋哪天心情不好，便要将这四十八名锦衣卫尽数拖去砍头。锦衣卫的前途，此刻尽数寄托在云起身上。

云起伤未痊愈，只倚在庭廊下的一张竹椅上，昏昏沉沉，晒着太阳。

秋天一到，便要准备过冬了。

&ldo;云哥儿。&rdo;一名侍卫笑道：&ldo;你打不起精神，弟兄们也都病恹恹的，高兴点儿罢。与你回房下棋？&rdo;

云起揉了揉太阳穴，道：&ldo;下棋伤脑子，我晒会儿太阳便进去。&rdo;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铺在身上，那侍卫又道：&ldo;徐家不是有铁券么？你爹是功臣，老跋那事儿应不到咱身上，别胡思乱想了。&rdo;

云起笑道：&ldo;那玩意儿在我二哥家呢，皇上要真想治我的罪，你还快马加鞭去扬州，讨了免死金牌来用不成？&rdo;

那侍卫笑了起来，忽听院外人声道：&ldo;孙韬！当朝铁券也敢开玩笑，我不过走了一年，这大院里便无法无天了？！&rdo;

孙韬立马大骇，喊道：&ldo;蒋师来了！&rdo;

蒋瓛卸任年余，再回到锦衣卫住处竟是头一遭，霎时间房门大敞，侍卫们匆匆奔出，挨个立于院中。

云起忙起身道：&ldo;师父怎么来了？&rdo;说毕瞥向跟在蒋瓛身后那人，竟是朱棣。

蒋瓛一路穿过大院，云起正要把来客让进厅内，蒋瓛却道：&ldo;搬两把竹椅来，便在此处坐了。&rdo;

说话间便有侍卫去搬椅泡茶，蒋瓛又朝一人吼道：&ldo;李渔！何事衣冠不整！你的帽子呢！&rdo;

那被点到名之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告罪，回房寻侍卫冠。

少顷云起领着众侍卫立于院中，庭廊前两把竹椅间摆了个茶几，燕王朱棣先坐了，蒋瓛这才入座，扫了这数十名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一眼，嘲道：

&ldo;拓跋锋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初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rdo;

云起躬身道：&ldo;师父教训得是，您卸职一年，众弟兄确实松懈了。&rdo;

蒋瓛峻声道：&ldo;孙韬出列，我卸任前怎么对拓跋锋，对你们说的？&rdo;

孙韬惴惴上前一步，答道：&ldo;蒋师吩咐：做人如用兵，须谨记孙子兵法之言：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rdo;

蒋瓛冷笑道：&ldo;瞧瞧你们现下的模样，不动如山？谁做到了？！拓跋锋平时怎么约束你们的！&rdo;

众锦衣卫齐齐一凛，挺直了背脊。

蒋瓛又嘲道：&ldo;成日称兄道弟，嬉皮笑脸，简直就是一群土匪！贼寇！乌合之众！拿着尚方宝剑当棉拍，这就是锦衣卫的模样？！&rdo;

&ldo;二十四卫！锦衣为首！现瞧瞧你们自己，瞧瞧……&rdo;蒋瓛把茶盏重重一放，欺近前来，揪着一人衣领，将他拖出列，怒道：&ldo;除了当个衣裳架子，小白脸，操廷杖打那手无缚鸡之力书生，还有半分男人的模样么？！娘‐‐们！&rdo;

说毕竟是气极，一脚将那倒霉鬼踹倒在地。

蒋瓛辈分极高，发起火来，院内噤若寒蝉，唯一敢插嘴的，便只有座上王爷。

朱棣见老头子满脸通红，只恐怕其训徒弟训到一半要脑溢血倒地，闹大了麻烦，忙劝道：&ldo;蒋老莫动怒，如今不比……从前了，伤了身子不好，不好。&rdo;

朱棣一面嘿嘿笑，将蒋瓛请回座上，蒋瓛瓮声道：&ldo;今日来本不是为了训你们，实是心中有气，不吐不快，现说正事，徐云起，出列。&rdo;

云起上前一步，凛然道：&ldo;徒儿在。&rdo;

蒋瓛捋须打量云起片刻，而后道：&ldo;你与拓跋锋同门多少年了。&rdo;

云起暗自心惊，答道：&ldo;四岁入宫，到如今是十三年了。&rdo;

蒋瓛道：&ldo;十三年，你如何对待师兄？！&rdo;

云起颤声道：&ldo;那夜师兄下毒……暗害皇孙……&rdo;

蒋瓛怒道：&ldo;你与他生死相博，拔刀相向，是还不是！&rdo;

云起道：&ldo;是！但当时情形，师兄犯了大罪，若放他走，云起便是不忠……&rdo;

蒋瓛道：&ldo;然而抽出腰间绣春刀，对自己的师兄下手，便是不义！&rdo;

云起吸了口气，答道：&ldo;师父，忠义不能两全。&rdo;

蒋瓛道：&ldo;很好，今日打你，便是为了这忠义不能两全！取铁杖来！&rdo;

众侍卫骇得手脚冰冷，蒋瓛威势极盛，又道：&ldo;都不听了？可是要我去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