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大自信,每说完一句带有一定主观的陈述时,都要迷途羔羊一样地看着寇桐,问一声:&ldo;这只是我的想法,您觉得对么?&rdo;
黄瑾琛于是更加嗤之以鼻了,心里冷漠地想,看,这就是文明的结果‐‐养活了这么一大帮专门会浪费资源、没有一点用处的东西。
在他看来,这就好比人们保护大熊猫的行为‐‐纯属吃饱了撑的。那玩意食谱单一,竹子一开花就得饿肚子,不会抓捕猎物,不会逃生,连生育都困难,不是早就应该被自然淘汰么?它有什么资格继续生存?
非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保护这种东西,有价值么?
他一直觉得,寇桐是个难得的被他看得起的人,可偏偏做这种和&ldo;大熊猫饲养员&rdo;差不多的工作,于是黄瑾琛得出了第三个结论,寇医生实在有点怪胎。
窦连青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老姚和家里的事,这几年老姚确实变化很大,尤其是从他自请退居二线被批准开始,原来非常开朗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不近人情了。
易怒,敏感,非常喜欢歪曲别人的意思,和家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也不再陪儿子,好像他退居二线了以后反而更忙了似的。
&ldo;我不知道怎么办,您说怎么办呢?&rdo;女人喃喃地说,&ldo;我觉得很痛苦,前一段时间我们吵架,我还和他说出要离婚,可是……可是……&rdo;
寇桐柔声说:&ldo;你不想离开他吧?&rdo;
窦连青茫然地看着他:&ldo;离开他?离开他我怎么活呢?我从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不跟他过了是什么样,我觉得……我、我不知道,您说您是心理医生,您告诉我这个怎么办啊?&rdo;
她甚至情急之下抓住了寇桐的袖子,好像一个溺水的小动物似的,饱含泪光地看着他。
啧‐‐黄瑾琛漠然低下头,隐藏在不起眼的阴影里,一下一下地擦着他的枪。
寇桐不厌其烦地足足和女人聊了两三个小时,这才把来的时候半死不活、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窦连青送走。感觉憋的时间有点长,就回屋掏了根烟出来,塞在嘴里,翻开他方才记笔记的黑皮本。
&ldo;腻了吧?&rdo;寇桐翻着翻着,突然头也不抬地对黄瑾琛说了这么一句。
黄瑾琛一愣,挑挑眉,随后慢慢地站起来,一屁股坐在窦连青方才坐的位置上:&ldo;你每天就干这个?&rdo;
寇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用两根手指头夹住烟,笑眯眯地看着他:&ldo;嗯?&rdo;
黄瑾琛第一次没有开玩笑,也没嬉皮笑脸,他顿了顿,竟然非常非常正经地说了一句:&ldo;我觉得怪可惜的。&rdo;
&ldo;可惜什么?&rdo;寇桐把烟塞进嘴里,笑了笑,低头翻起了他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封皮,&ldo;我觉得挺好的呀。&rdo;
那次在老姚的意识空间里,他对黄瑾琛解释过了,意识空间是一个真实的空间,只不过没来得及和他说里面的&ldo;人&rdo;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然而照一般人的理解,&ldo;真实空间里的人&rdo;应该就等同于&ldo;真实的人&rdo;。
然而他就是可以毫无障碍、甚至非常有条不紊地开枪打死咖啡厅里的人。
寇桐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拨了一个内线电话:&ldo;喂,教官……嗯,她走了,你过来吧,我跟你聊聊姚硕的事。&rdo;
第十二章大山(一)
后来钟将军愤怒地拍了桌子,对象是寇桐。
后者像个大爷一样靠着转椅坐在那,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非常高难度地翘起了二郎腿,淡定地总结说:&ldo;教官,从科学角度来看,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清火气,养元气。&rdo;
黄瑾琛语重心长:&ldo;老钟同志,我看你平时工作也很辛苦,四处乱窜,拆东墙补西墙,还困在这里老也不能回家,一定是老见不到嫂子,想的。&rdo;
钟将军说:&ldo;姓黄的闭嘴,屋这么小憋着点,别放屁。&rdo;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寇桐,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在空气中点了半天:&ldo;你可真是……你可真是……&rdo;
寇桐闲适地抖了抖脚:&ldo;尽可能地了解情况,是一个投影工作者基本的诚意。&rdo;
钟将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干瘦的两腮咬得很紧:&ldo;寇桐啊寇桐,你是一分钟不闯祸就浑身难受吧!&rdo;
寇桐眨眨眼,小声说:&ldo;现在&lso;归零队&rso;追查的那份文件是属于&lso;这事不能说太细&rso;的范畴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