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越是心急越是失力,过了片刻才醒过神来,抖着声音唤下人。
贺颜被惊动,缓缓低下头,看着不断沁出鲜血的手,一点点松开来,喃喃地道:“疼,好疼……”
贺夫人将女儿搂进怀里,失声痛哭。
三日后,皇帝册立梁王为太子的同时,为他与贺颜赐婚。
接旨的时候,贺颜神色平静。
皇帝亲赐的姻缘,大多百日内成婚。
婚事在即,蒋家那边出事了:已贵为太子的梁王给蒋云初的堂兄安了个忤逆犯上的罪名,将人关进了北镇抚司。
之后还不消停,得空便登门,要见贺颜。
贺颜见了他一次,之后说要到别院住一阵。
贺府的人见她还算平静,便没阻拦。
贺夫人听说太子又去见了贺颜两次,俱是不欢而散。她预感要出大事,却不知道关于谁,无从防范。
几日后的深夜,消息传来:太子出门遇袭,当场身亡,没抓住刺客。
贺夫人松了一口气,翌日赶到别院,要告诉贺颜,看到的却是女儿重伤,名医束手无策,只用人参吊着命。
她隐有所感,单独相对时,问女儿,是不是她刺杀的太子。
贺颜歉意地微笑,说:“他娶我,也是为了让云初难过。一次相见,我与他起了争执,他很恶毒的笑了,说已经派死士去杀云初,我们再不能相见。他该死。”末一句,语气轻而坚定。
贺夫人泣不成声。性子最是单纯、纯粹的女儿,如今手上沾了血,却无悔。
“只希望,云初能安然回来。”贺颜说。
兹事体大,贺夫人不敢接女儿回府,留在别院,亲自守护。万幸,外面因太子的事乱成了一锅粥,倒是没人注意她们母女。
最后的一段日子,贺颜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一天中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
每次醒来,都会望向门口。
她告诉贺夫人一件事:“皇上交给云初一件差事,事关皇室秘辛。他当时不应下,族人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
贺夫人道:“那是个有担当的孩子,我知道。”
“我大抵等不到他了。等他回来,您别告诉他这些事。他会说我傻,会心疼的。”
贺夫人含泪点头。她知道女儿想见云初,一直在等。
终究,没等到。
最般配的青梅竹马,到头来,却是生死无话。
贺颜下葬三个月后,蒋云初回来了。
他分明已听闻噩耗,到贺颜墓前凭吊过,始终没再登贺家的门,也就什么都不曾问。
当然,不问,不代表不查。
皇帝任命蒋云初为锦衣卫指挥使,给的理由是于社稷有功。功在何处,却不准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