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家排着队上台去领训练班的课本。为表示重视,每一份都是由经理亲手交过去的。
其他人上台都兴奋得了不得,从经理手中接过书本时,恨不得把手一直地握下去。只有宋玉芳灰溜溜地上去,低着头想尽办法避免与佟寅生对视。
不过,她似乎有些太高看佟寅生对于这次典礼的重视程度。实际上,带新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佟寅生打心眼里不乐意做。要不是还要陪着上司们做足了全套,他恐怕讲完话就想着要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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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吃过晚饭,那道命题作文就来了——《我之人生观》。
傅咏兮坐在灯下,悄声叫着宋玉芳的名字:“小玉,这个题目我好像会做。可是你说,我要往女子解放的层面上写,好是不好?”
宋玉芳稍一抬眸,才一触到傅咏兮那闪烁着不安定光芒的眼睛,便什么都明白了,抿嘴一笑道:“可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许拿现成的例子说事儿。什么此次招考,男女之比例全然不公的话,你还是藏起来吧。咱们女子闹解放,也不在这一件事儿上头。倒是你写了进去,万一人事部不爱看,影响你的考评呢?这是内部作文,不是报纸文章,你的热情该用对地方才是。”
这样面面俱到、无可反驳的话,让傅咏兮绕在嘴边的话尽数都散了。她只好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摇着头笑了起来:“你真是神了,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倒让你把话都说尽了。”
另一边,正在奋笔疾书的沈兰忽然地转过身来,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傅咏兮,道:“密斯傅看起来是个热情饱满的革命女性啊!不如这样吧,这周末要是你得空儿,我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你应该听说过的,女师大的进步组织,做事有多么轰轰烈烈,又有多么欢迎社会各界的通达人士加入斗争的行列。”
傅咏兮眸中一亮,差点就把写文章的事情给忘了,抚掌道:“真的啊,我一直都想听师大的前辈们传授经验,就可惜了没机会。”说罢,搬着椅子往沈兰位子边靠了靠,继续议论起女子解放的话题来。
宋玉芳笑着听她们谈了几句,余光却见冷秋月一直如若无人地伏着案,因就想到自己的程度不如别人优秀,赶紧收回了心思做文章。
这时候,沈兰又问道:“密斯宋也一起吗?”
宋玉芳望见傅咏兮兴奋得一直在点头,示意她也一起去。可是,她想到那个在角落里安静地努力着的冷秋月被忽略了,就摇了摇头,拿手向着对面一指,道:“密斯冷不是保定人嘛,过礼拜也不方便回去吧。不如我就留下来,省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宿舍里过夜,怪害怕的。”
刚好冷秋月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隐约听见大家在议论自己,便一脸茫然拿眼神询问着有什么事吗。
傅咏兮就把话从头再说了一遍,最后取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们就一起吧,白天去师大参加社团活动,晚上就都回宿舍住好了。本来我是打算放假的时候回家舒坦两天,但是既然这里水电都有,似乎一直住着也挺好。”
冷秋月先是向着宋玉芳感激地一笑,然后欣然答应了。
沈兰便道:“密斯冷都写好了吧,咱们也抓紧吧。”
冷秋月答道:“我这是草稿,还得改改再誊呢。对了,你们也赶紧吧,第一天来都挺累的,早些做完早些睡觉不好吗?”
大家都道有理,收了心赶紧做正事。
当宋玉芳完成了文章,起身活动筋骨时,发现下笔最晚的沈兰早就拿着一本商务英语在默读了。用心最专的冷秋月自然也完成了,正在看公文尺牍。
这些,都是今天新发下来的教材。
要不怎么说人都得往高处走呢,每上一个新台阶,身边人的素养也会逐渐地提高。过去在学校里,宋玉芳虽然不是顶有悟性又顶努力的那一个,但也不会落到中下游去。可是到了这里,不得不说,不下一点苦工夫,恐怕永远只能是四人当中最差的一个。想着这些,她就赶紧收了口里的哈欠,揉了揉太阳穴,拿出自己最欠缺的珠算来预习。
到了晚上十点,熄灯哨吹罢,大家各自安寝。
宋玉芳将枕头挪到床尾,刚好和傅咏兮挨着头,悄悄地把自己意识到的不足同她说了说:“你看人家沈兰姐,文凭高出我们一大截,还是这样用心。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再晕乎乎地沉浸在录取的喜悦中了。”
傅咏兮趴在被窝里听着,睡意全无:“说的是啊,还有其他寝室的人呢。要是咱们四个能盖过那群男生,让我给你们垫底我也乐意,可要是比不上他们……”
然后,就听沈兰故意地咳嗽了一声。
夜深了,大家都累了。宋玉芳和傅咏兮也就乖觉地打住了卧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