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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李氏想讲几句硬气话，可是竟不知道那些硬气话该怎么讲，瞧了万老太太半日才道：&ldo;老太太既要送我回娘家，我这就回家等着。&rdo;说完李氏转身离去，转身时候，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万三老爷瞧着自己的娘，灯光之下只觉她的白发更多，上前扶住她，万老太太叹气：&ldo;老三，这是你的媳妇，该怎么办就由得你，娘老了，无论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rdo;

70雪天

万老太太的叹息听的万三老爷心里一酸：&ldo;娘没老，是儿子不中用，才让媳妇这样对娘。&rdo;说着万三老爷的鼻子越发酸涩，万老太太拍拍儿子的手：&ldo;哎，不管怎样，这事现在已成这样了，你的日子你的媳妇，随你怎么处置，娘绝不再说一字半字，免得，&rdo;

万老太太顿住，当日若不管那档事，由得他们小夫妻去争，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可也许比今天还要糟，谁知道呢？做了就不会后悔，万三老爷已经轻声道：&ldo;娘也是为的儿子好，是儿子自己没了主意，才惹出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以后儿子不会这样了。&rdo;

这话听的旁边的人没来由地心惊，风吹了过来，带来一阵寒意，万老太太用手拢一下肩膀，方才出来的急，竟忘了披上大氅，万三老爷扶她进屋：&ldo;娘，今日您也劳累了，先去歇息，明日再说吧。&rdo;

万克己踏前一步：&ldo;老三，难道你真要？&rdo;这话问出众人的心，万老太太也回头瞧了眼儿子，万三老爷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十几年的夫妻，虽然后面几年各种吵闹，可总是结发夫妻，又有三个孩子。一想到孩子，万三老爷的心就开始飘荡，算起来，几个孩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个时候自己夫妻闹成这样，那才真是让孩子们连婚事都难寻。

万三老爷不由苦笑一下，回头对万克己道：&ldo;大哥二哥，这事是小弟自己的，你们都不要操心，也不用去管别人说什么话，大嫂。&rdo;

初雪被叫到上前了一步，万三老爷行礼下去：&ldo;方才她冒犯了你，做兄弟的先在这里赔情。&rdo;见他欲要跪下去，初雪忙后退一步，万克己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万三老爷：&ldo;老三你这是做什么？三弟妹娇惯了些，这我们也是尽知的，不过句把两句，你大嫂不会放在心上。&rdo;

万三老爷顺势起来，对万克己道：&ldo;大哥你再这样说，做兄弟的就更觉得无地自容，这家里的事，思来想去都是我处置不当，才闹的鸡犬不宁的，大哥二哥你们先回去歇息，这事怎么都该有了了断了。&rdo;见万三老爷如此，万克己也只有拍一拍弟弟的肩，和初雪相携离开。

走出一段路，万克己伸手把初雪的手包在手心：&ldo;今儿三弟妹这样说，委屈你了。&rdo;初雪抬头一笑，眼睛亮亮的：&ldo;方才你还当着三叔叔的面说我宽容大度呢，怎么这时就说委屈我了，我不觉得委屈，真的不觉得，你能在众人面前护着我，我有什么好委屈的？&rdo;

这话说的万克己心里热乎乎的，把初雪的手握的更紧，此时夜已经很深，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行人，初雪身子毕竟重，方才又强撑了好大一会，靠紧万克己眼睛就半闭。万克己笑了，伸手揽住妻子的肩，把身上的斗篷给她盖上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慢慢的一步步往前走。

风更大了些，有小雪花随着风落了下来，小小一方天地里，只有温暖没有寒冷。

起床时候已近辰时，雪一夜没停，瓦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雪，万克己一大清早就起来要去忙那块地的事，再是下雪，这做坟的事也不能停。初雪梳洗完就靠在窗那看雪，火盆烧得暖暖的，又埋了几块桔皮在里面，满屋都是桔皮的清香。青儿还要张罗着往里面埋些芋头、红薯，说有了这个，就能省顿饭了。

初雪笑着骂了一句：&ldo;还省顿饭，说的就跟我克扣你们似的。&rdo;红儿把芋头红薯放了进去，笑着道：&ldo;太太，您是不会克扣，可是青儿姐姐这眼看就要出嫁的人，想要学着当家。&rdo;青儿脸一红就拿起手里的东西往红儿身上打去：&ldo;就你多嘴。&rdo;

红儿缩一缩脖子就往初雪身后躲，青儿不敢过来，红儿躲在初雪身后向她吐一吐舌，帘子被掀起来，杨氏走了进来：&ldo;大嫂这好热闹，老远就听见笑声了。&rdo;

初雪稍微欠身：&ldo;今儿下雪，二婶婶还过来，倒让我过意不去。&rdo;杨氏往火上烤一烤手：&ldo;这点雪算什么，京城的雪才大呢，有一年我听说下的连房子都压垮了。&rdo;

哦？初雪诧异地问，递给杨氏一个大引枕让她靠在身后，和杨氏说几句闲话，杨氏让丫鬟把账本拿出来，这些时日替初雪处理的杂事，哪些有什么支出和初雪说了一遍，初雪点头，笑着道：&ldo;二婶婶总是这么细致周到，这些事哪用说的这么细致，难道我还不信你？&rdo;

杨氏也笑了：&ldo;话虽这样说，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妯娌之间？&rdo;接着杨氏哦了一声又道：&ldo;并不是说不亲热，有时候变成一笔糊涂账，等以后扯起来，那才叫伤了和气。&rdo;初雪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一些家常话，不外就是儿女上的事情。

文琦的婚事这段时候快定下来，是平日有来往的人家，家里几代前也是扬州城的富户，这些年有些败落了，但没离开扬州，只是搬在扬州城外住着。杨氏说起女儿话都要比平日多一些：&ldo;老爷亲自去瞧过了，说这家虽然没多少银子了，只靠三四百亩田的收成过日子，可是现在家教很好，那位太太也是管儿子管得严的，绝不许他去花街柳巷看一眼，那孩子只是在书斋读书，是个谦虚有礼的。&rdo;

文琦是万家的长孙女，她的婚事也不能只算二房一房的事，初雪仔细听完，说完恭喜才道：&ldo;说的是，这家教是最要紧的，若只依了名声，不管子弟好坏，那不是害了大侄女一辈子？&rdo;杨氏嗯了一声：&ldo;这话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旁人面前我是不敢说的，家里现不就有个例子？以后你那两个侄子寻亲事，也不能只寻有名声的人家。&rdo;

初雪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迟疑地道：&ldo;按说三太太这样出身，本不该如此的。&rdo;世上女子，都要晓得三从四德，李家就算是商家，这种事情也是会教了女儿的。杨氏的眉皱了皱，就算知道三从四德又如何，能管住心里怎么想的吗？当年自己又怎样呢？

得不到杨氏的回答，初雪知道和妯娌还没能到说心事的地步，笑了笑就转过话题：&ldo;下雪了，也不知道他们去看那块地会不会冷？&rdo;青儿已经在旁开口：&ldo;太太，今儿老爷走的时候您还在睡，老爷穿了那件大毛衣衫走的，不会冻到的。老爷走前还说，下雪了，让太太您多睡会儿。&rdo;

红儿往窗外一望就笑了：&ldo;再说这会儿雪也停了，太太也不用担心。&rdo;两个丫鬟说话清脆，倒解了方才的尴尬，杨氏又说两三句闲话就要起身告辞，外面进来个婆子：&ldo;二太太，方才李亲家府上派人送了些东西来，老太太让您出去瞧瞧。&rdo;

虽到年边了，这年礼送得还早了些，况且李氏已经搬出去，那年礼也该是送到那边宅子，再由李氏送过来才对。杨氏应了就低头对初雪道：&ldo;昨夜三叔叔是在这边歇的，今儿一早起来就唤人备了车轿去那边宅子把三婶婶送回娘家去了，我估摸着，李家那边还该有人来。&rdo;

原来如此，好好的夫妻竟做成这样，初雪摇一摇头，吩咐青儿送杨氏出去，红儿给初雪的手炉里又加了两块炭才道：&ldo;奴婢也恍惚听说，这次三太太不光是被送回去，还有她的一些东西，甚至连她贴身使唤的人也一起被送回去了，瞧这样子，难道说三老爷真的要？&rdo;

休妻这种事情在这样人家是极大的事，初雪双手紧紧抱住手炉，瞧红儿一眼：&ldo;有空管这个，去瞧瞧厨房预备了什么做午饭才是正经事，再让他们拿白果炖只乌鸡，我昨儿听见文阳有几声咳嗽。&rdo;红儿忙出去吩咐，冬日天短，外面又冷更懒得出去，初雪不由打个哈欠，往后一靠就打算再打个盹。

正在朦胧之中，青儿喊了几声：&ldo;太太，李家舅太太来了，老太太说请您出去呢。&rdo;李家舅太太，李氏的大嫂，这来的倒快，可是有杨氏，自己又怀着孩子，早不出门应酬了，万老太太怎么又叫自己出去？

初雪打个哈欠，青儿已经扶着她起身，红儿给她穿上斗篷，递过手炉，又给她换上一双靴子才和青儿扶着她往外走，青儿见初雪瞧自己，忙道：&ldo;方才奴婢问了来传话的婆子，才知道今日一早李家就先是送东西，再后来又派了人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都给了个不见，说是有些感冒，正躺着呢。谁知道过不了一会儿舅太太又来了，还说要亲自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自然还是不见，但又不好只让她们等，这才让二太太出去，谁知舅太太说见不到老太太，见大太太您也是一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