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还是让人做些米饭吧,忆苦思甜的滋味儿,弟弟们已经感受到了,也没必要这么认真,就算是不为我跟十弟着想,那也得替十四弟想想,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呢。”九爷难得说软话。
他以往素来是看不惯四哥的,那可是为了一条狗就把他辫子给剪了的哥哥,他在四哥心里还不如一条狗重要,要说心里头没怨气那才怪了呢。
可自从见过四哥抱孩子的样子,他又把那场景画下来了,就放在书房,想起来的时候就展开看看,找找乐子,时间久了,竟对四哥也没那么排斥了。
被三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都是自个儿弟弟,四贝勒这会儿有些心软了,尤其是十四弟,九弟说的没错,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今儿又跟着他干了那么多的活,可不能吃不饱。
香喷喷的米饭,配上刚出锅的红烧肉、切好的酱牛肉、凉拌的牛百叶,对于几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绝对是美味。
四贝勒倒是更喜欢之前那几道野菜,他与十四弟虽然都喜甜喜辣,可十四弟喜欢吃荤食,他则更偏好素食。
在温泉里泡了澡,四兄弟才相继睡下,十爷在来的时候就带了弓箭,已经打算好了,明儿就到林子里打猎去。
结果一觉醒来,桌子上放着的是粗布麻衣、是草鞋,而且皆是他的尺寸。
一时猎奇,换上衣服之后,就直接被人领到了农田。
好嘛,四哥、九哥,还有十四弟,都已经干起农活来了,除九哥外,其他二人瞧着还挺像样。
九哥就是太白了,又稍稍有些富态,半点都不像种地的农人。
要说不愧是兄弟呢,十四有的想法,九爷也有,在地里干了没一会儿,就表示要下帖子把亲哥哥也叫过来。
五贝勒来得更快,还赶上了下午的农活,不过他的衣服和鞋子还没赶制出来,只能穿着原来的那一身下地了,糟蹋好东西了。
一个人苦是苦,一群人苦就不是苦了。
绕是四贝勒都没能想到,这四个弟弟居然能坚持两个多月。
合伙收来的青菜、花生、玉米、红薯,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一些分给了宫里的额娘,一些快马加鞭送去给了还在南巡的皇阿玛。
东西是一块儿送的,但给皇阿玛的家信却是分开写的,胤祯还特意画了一幅农作图,还是他一贯的风格,非常写实。
众人当中最显眼的就是九哥了,光看体型就能分辨出来,更别提这是唯一一位站在田边喝水的。
不过胤祯还是贴心的配上了文字,指明最前头的是谁,最后面的是谁,中间夹着谁,旁边站着谁,坐在田间地埂上喝水的又是谁。
在呈给皇阿玛看之前,他们兄弟几个先把画瞧了一遍,九爷表示不服,也跟着画了一幅。
胤祯总算是找到跟自己画风相同的了,他的画与九哥的画,构图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在九哥的画上,站在田边喝水的人变成了他。
田里边收获不断,兄弟几个不偏不向,有额娘的,必然就有皇阿玛的,一直到初秋,几个人才消停下来。
不是因为地里没有东西可以收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打道回京了,而是因为太子病重的消息传来。
太子病重到已经需要索额图跑到德州去侍疾了。
讲道理,太子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呢,除非是碰到刺杀,否则一个正值壮年之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倒了,而且还病重到连床都下不了。
即便真的是病重了,那也应该是召太子妃、召太子的儿女、妾室去德州侍疾,让一个已经告老致仕的索额图去算什么道理。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庄子上的几个兄弟消停了,不再千里迢迢送东西去给皇阿玛表孝心。
京城里边也消停了,直郡王和八贝勒收手,而且还特意跑到庄子上来,把四贝勒请了回去。
本来皇阿玛是安排了他们三个人共同监国的,结果老四跑到了庄子里,就跟他们俩合伙把人排挤过去的一样,可天地良心,他们彼此还斗得你死我活呢,怎么会联手排挤老四。
如今谁也不知道在德州行宫发生了什么,京城风声鹤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被皇阿玛当作出气筒,又或者平白无故成了太子的替罪羊。
胤祯颇有几分遗憾,不是遗憾四哥回了京城,也不是遗憾他们这个临时种地小组散了,而是遗憾德柱这事儿。
如今太子病重,皇阿玛就算是知道德柱是个奸佞小人,可能也抽不出手来收拾,大概又要让此人逃过一劫了。
待在京城的胤祯不知道,德柱此时已经下了黄泉,而且还是以极其惨烈的方式。
太子爷自顾不暇,他确实是病了,而且是被迫病重,德柱被五马分尸,索额图一到德州,就被皇阿玛软禁起来了。
连同十三,也不得自由。
御驾回京,已经是深秋了,太子还是太子,只是并没有露面,直接回了毓庆宫。
索额图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全都白了,走路都有些蹒跚,整个人仿佛是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气儿。
十三爷整个人瘦了很多,看样子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包括胤祯在内,都明白太子这次怕是摊上大事儿,即便是没有被废,但看索额图现在的样子,日后都不太可能继续为太子筹谋,太子一派相当于直接少了一根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