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非常缓慢地穿过平流层准备着陆,一点儿一点儿地减慢着速度。当达到每小时一千英里多一点的时候,冲压式喷气发动机的通风口打开了,原子反应堆熔炉就像死后重生一般再次发出耀眼的光热。一股股燃烧的空气正从喷嘴里被喷出,飞船留下了熟悉的氮氧化物的红褐色航迹。它又能驾驭大气飞行了,在强大的动力的作用下,可以再次安全踏上归途。
最后测试结束。在离地面大约三百英里的高空,昼夜每四十分钟交替一次。这里将成为第一个燃料罐旋转不停的永恒轨道。几天后,它的同类会以同样的方式,经过同样的路径被发射。它们会在一起经历磨难,等待将它们装有的燃料注入&ldo;阿尔法&rdo;的空罐,使飞船能够加速,开始向月球的旅行时刻……
正如马修斯所言,&ldo;非公开部门&rdo;最终进入了前进状态‐‐而且一旦开始,就快速到达顶部。第一级燃料罐的成功发射,&ldo;贝塔&rdo;的安全返回,表明能被检验的一切都运行良好。现在经过训练的机组人员几天内将前往澳大利亚,不再需要保密了。
当通讯社关于对&ldo;保育室&rdo;第一次采访的报道刊出后,南岸总部的人们度过了一个狂欢的早晨。各家大日报社的科学编辑们像往常一样做了恰当准确的报道,而一些小一点儿的报纸,他们派了一些体育记者、戏剧批评家,或者其他某个恰好能抓到的人,反而刊出了相当精彩的故事。马修斯几乎整天都是在一种欢乐与羞辱交加的状态下度过的,向舰队街的大体方向发射出电话的屏障。德克提醒自己不要为来自大西洋彼岸的通讯社报道而大发愤慨,这样才是明智的。
哈塞尔、利德克、科林顿、里查兹和泰恩迅速地成为空前关注的焦点。他们的生活故事(事先已经由周密筹划的公共关系部印刷好)迅速在全世界的报纸上连载。求婚信像雪片一样飞来,结婚的和没结婚的都同样收到了。求助信也成群结队地寄来,就像里查兹挖苦的一样:&ldo;除了人寿保险推销员,每个人都想卖给我们点东西。&rdo;
星际航行中心的事务现在正以军事行动般顺利衔接朝向前进。一周内,机组人员和所有高级职员将启程去澳大利亚。只要能想到合适的理由,任何人都可以跟他们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楼里到处可以看到心事重重的表情。低级职员都有突然发现在悉尼有生病的姨妈或者在堪培拉有贫穷的堂兄弟需要他们马上去看望的习惯。
看来主任想出了举办一个告别晚会的主意,麦克安德鲁斯也已经开始热心地操办,而且他很懊恼自己竟然没想到。晚会将邀请所有的总部职员,以及来自工业界、通讯社、各大学和与星际中心有来往的数不清的组织的众多人员。多次删减名单,费尽脑筋之后,只有七百多封请帖被发出。就连对这两千英镑的&ldo;请客&rdo;账仍然不知如何处理的总会计师,也因被威胁要将其排除在外而就范了。
有几个人觉得这些庆祝活动的时机尚不成熟,等&ldo;普罗米修斯&rdo;返回时再举办会更好些。有人对这些批评者指出,项目工作者中将有很多人在发射之后就不会回伦敦了,而是回自己的国家。这是能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的最后机会了。皮埃尔?利德克总结机组人员的意见后说:&ldo;如果我们能回来,那将会有很多的聚会伴我们度过余生。如果我们回不来,那你们一定要好好给我们送行。&rdo;
为酒神节选的宾馆是伦敦最好的宾馆之一,但是还不够好,只有几个高级官员满意,实际上没有一个科学家会感到安逸。关于演讲,已经被郑重承诺,会被压缩到最少,从而留出尽量多的时间做正事。这正适合德克,他憎恨演说但非常喜欢宴会和餐厅。
他比正式开始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看到马修斯正在大厅里来回走着,身边跟着几个强壮的侍者。他不带一点笑容地向他们发号施令。
&ldo;我的打手。&rdo;他说,&ldo;仔细看看,你会发现他们裤子后兜是鼓的。我们估计会有大量擅自闯入的人,特别是我们没有邀请的来自舰队街的人。恐怕今晚你得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如果你要和哪个人交谈,这些翻领上标着&lso;服务人员&rso;的小伙子会告诉你他们是谁。&rdo;
&ldo;好的。&rdo;德克说着,检查着帽子和外套。&ldo;我希望你现在得赶紧抽时间吃点东西,一会儿你得守住大门。&rdo;
&ldo;我的紧急状态预备队组织得很好。噢,你可以从戴着&lso;燃料技师&rso;标志的小伙子那儿拿到饮料。我们为所有饮料起了某些火箭的燃料或其他东西的名字,所以到那时没有人在喝到嘴之前知道他们喝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秘密。&rdo;
&ldo;什么?&rdo;
&ldo;别拿氢氧化肼!&rdo;
&ldo;谢谢你的警告。&rdo;德克笑道。几分钟后,德克发现马修斯在耍他,根本没有用这种把戏,于是放下心来。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大厅很快满了。德克所认识的人,在二十人中也不会超过一个,并因此而感到有点被冷落。他觉得待在柜台边比待在人群中好一点。他不时和熟人点头,但他们大多数忙着在其他地方应酬,不能来陪他。当另一个同样孤单的人为寻找同伴在他身边停下时,他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