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帝答得干脆,“帝君觉得是时候了,我自当尊重他的意见。”
景非容气极反笑:“你们倒是商量得合拍,只拿我当颗棋子,想怎么摆怎么摆,是不是哪天有需要了,又要让我去与谁成婚?”
“景非容,你要知道你是谁。”天帝站起身来,盯着景非容的眼睛,“天界少将军,龙族五殿下,戍战魔界本就是你的职责,这亲事便也是你职责的一部分。棋子,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当这棋子?!”
听他这话,仿佛自己被骗了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景非容想过,想过楚雁川或许是出于某种约定才与他成婚,只是后来这个想法被打消了。但即便是真的,那也没有关系,如果楚雁川喜欢他的话,他们之间因什么开头都无所谓——可楚雁川亲口说图腾在他身上已经彻底起效,两人是时候和离了。
景非容何尝不知自己的身份,何尝不知自己的职责,只是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将这场婚事的目的告知于他,而不是任由他误会渐深,那么到了此刻,景非容不至于这样失控——他也许仍然会不受控制地爱上楚雁川,但至少他爱得清清楚楚,而并非在一场谎言里抛出真心。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在被爱呢,原来只是一直在被骗罢了。
见景非容神色寒冷一句话也不说,天帝压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平,气我们不事先与你说清楚,但这场婚事原本便是百利无一害,我念及你还年轻,确实有些自作主张不顾你的意见了。只是和离而已,对你也无影响,图腾既已交到你手上,你便好好管理魔界就是。为了六界苍生,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且说到底,你毫无损失,并不至于动怒至此,不是吗?”
他的父王永远不会理解他愤怒的重点,就像他始终对景非容隐瞒回避父尊的事一样,只要是天帝觉得景非容不用知道的,他就永远别想知道。
景非容至此才明白大哥说的“权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称谓套在他父王身上,真是合适至极。
“是,我毫无损失。”景非容缓缓道,“那有损失的人呢?是不是就有资格动怒了?”
天帝皱眉:“你这又是什么话?”
“父尊当年为了镇压封魔印中的邪祟,殒身枯泽之境,够不够损失惨重?”景非容盯着天帝,“可父尊已经不在了,作为他的儿子,我是不是有理由替他动怒?”
天帝的瞳孔骤然一缩,近乎失态地狠声道:“景非容!”
景非容却毫无惧色,只冷冷道:“神侣为苍生而死,你却抹消他在天册上的所有相关记载,父王,我只问你,你到底在怕什么,在心虚什么。堂堂六界至尊,龙族之首,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做缩头乌龟?”
窗外的天色猛然阴暗,雷鸣顿时四起,天权震怒,势不可挡,天帝的眼底几乎漫上寒刺,他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父王,你知不知道每次我提起父尊,你是什么表情?”景非容朝书案走近一步,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有多狼狈。”
“你简直……”天帝握着拳压在案上,眼神狠厉,“跟你大哥当初一模一样。”
“因为我和大哥都是对的。”景非容回答。
暴雨轰然而下,电闪雷鸣中,景非容被押至诛神台,天帝下了罚令——龙族五殿下忤逆放肆,仗势辱帝,鞭五百。
整整五百鞭,一鞭鞭抽在背上,血水混合着雨水淌了满地。景非容咬着牙一声未吭,在入骨的疼痛中,他想到——帝君再也不会来替他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