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孤不怪你!你说忘不掉,那便记着罢!孤也会记住,以此为鉴!我们,便从今日始,另起一段新的人生,你,是否愿意?&rdo;
李章久久地看着司马逸,心中仍有疑虑,却终是点下了头去:&ldo;李章愿意一试!&rdo;
司马逸终于放下心来。他再也抑制不住畅快的心情,放声大笑了起来。
靳白芷清听见动静过来细看,正见到司马逸叉腰仰头畅笑不止,而李章轻抿的唇角赫然亦含着淡淡的笑意!
建平六年夏中,司马逸亲携司马隽赴邙山拜师。司马隽满心好奇,一路问东问西,司马逸却一概不予答复,只要他敬重师傅用心向学,不可惹师傅生气,硬是将司马隽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
李章长身立于山门之外,芷清依着他站在一边,远远看见人影渐清,方才跪地迎接‐‐虽是简行,司马逸身后仍是跟着一队禁卫,当先的更是大将军穆严。
其时芷清已怀孕三月,害喜十分严重,李章本想让她留在屋中,她记着上回的教训,坚持出迎。
司马逸近前亲手扶起李章,对芷清略略多看了一眼,开口免礼。司马隽站在父皇身后,挑剔地将李章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他身形单薄面容清俊,看着十分文弱安静,毫无穆严甚至是孟尧頫的昂然慷慨,甚至比不上寻常的禁卫,不禁就起了些轻视之心。
他长得极像司马逸,只是眉眼间少了少年司马逸的阴沉冷漠,显得颇为开阔天然。他很早就听过关于李章的传言,却始终语焉不详,谁也不敢对他细说,包括他的母后。小孩子玩心重,对这捕风捉影般的传言并无多少追究的长性,宫中既被禁止谈论,他也就很快放下了。及至成逆为祸,局势一度十分紧张,他在后宫也听到了不少风声,与穆青史去问穆严,穆严只让他们专心学业,但他益发严肃的神情与无瑕过问功课的忙碌仍让两个孩子感到了问题的严重。
穆青史当年亲眼看着家人被绑,小小年纪已记住了血海深仇,因而比旁人更关心战事的进展。司马隽为了穆青史,时常偷藏于御书房一角,将听来的议论学说给穆青史,次数多了,他便又记住了李章这个名字,对他益发好奇起来。
&ldo;你就是统帅定南定北军打败成轩的李章?&rdo;司马隽一待得空便睁大双眼出言相问,脸上写满了怀疑与不信。
&ldo;休得无礼!&rdo;
&ldo;在下便是李章,让殿下失望了?&rdo;李章低头看着司马隽,目光平和语音轻淡,躬身施礼的行动中却自有一种无所畏惧的自信裹挟其中。
司马隽受了父皇的训斥正欲收敛,见李章如此又好奇了起来:&ldo;听说你是穆将军的徒弟?为何穆将军又不要你了?&rdo;
&ldo;隽儿!&rdo;
司马逸厉声呵斥,李章却是不动声色:&ldo;在下确是穆将军的徒弟,如此,待在下先去见过师傅可好?&rdo;
李章说着向司马逸父子躬身道了罪,迈步向候在一边不肯近前的穆严走去。
&ldo;李章见过穆将军!&rdo;
李章郑重地跪地顿首,虽未口称师徒,礼数却不含糊,再加上之前顺风听到的只言片语,穆严一路黑沉的面色终是放晴了些许。
&ldo;起来吧!皇上要将大殿下托付于你,便是对你绝大的信任!你当小心谨慎事事尽心,切不可让殿下出什么意外,更不能像往时般目中无人!&rdo;
李章低眉抿唇,待穆严说完才应道:&ldo;李章谨记将军教训!&rdo;
穆严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徒弟,有些话冲到了口边,却仍是说不出口去。
随后众人随李章进了西谷别院,司马隽与随侍禁卫被安置在西院,靳白选定的仆侍小婢已整齐地跪在院中迎候。
司马隽原本不肯离开穆青史,这一路过来却让从未离开过皇宫的他新奇不已,这时见起居住所亦是整齐别致,师傅李章更似有许多故事一般,也就有些期待起未来的求学生涯了。
司马逸进了别院就不再端架子,熟门熟路地向南院走,刚到院门,便与急冲冲奔出来的妇人差点撞上,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呵斥,院内又跑出来一人,看见他只一愣怔,便立即跪在了地上:&ldo;平安乐拜见皇上!&rdo;
&ldo;……是你?你怎么在这?平度让你来的?&rdo;
&ldo;小人娘亲乃司州人士,背井离乡多年,夜夜思亲落泪,亏得李大人赠得路资盘缠,平安乐方得带娘亲回乡省亲。谁想娘亲离乡太久,到了竟已无处寻亲,无奈之下便投靠李大人来了。&rdo;
司马逸听罢回头看了李章一眼,心中暗诽,脸上则似笑非笑道:&ldo;魏国公真是大方!既如此,你们便留着吧!&rdo;
&ldo;皇上!&rdo;李章不满地停住了步子。
司马逸回头看了眼面色不佳的芷清,对李章摇头道:&ldo;你用兵布阵虽如神助,遇到妇人生子也是白瞎!这平安乐是知根知底用熟了的,他娘总比临时请回来的要好。女人家的事还是让女人自己去操心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