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清住院的这段时间,萧父萧母一直陪在床头,所以程荫每次趁着护士巡房过后偷跑过来,都不能如愿和萧清说上话。
“妈,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今晚你和爸就不用留在医院陪我,多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的黑眼圈多深,不要担心我了。”喝过萧母亲自炖的鱼汤,萧清躺在床上,看着萧母忙里忙外替他打扫病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跑去喝酒,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红灯,也就不会害他们担心了。如今新买的车子差不多报废,萧清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车祸的原因。
事情都已经发生,解释再多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沉默。也省得她问起去酒吧的原因,到时候又不是一番说不清楚的账。
“不行,妈不放心,还是留下来陪陪你。”虽然这几日忙进忙出基本没怎么休息好,可是看着萧清能日渐好起来,她自然高兴。但她仍旧不放心萧清晚上一个人在医院,想要留下来陪他。
“我真的好多了,我可不想等我出院了,你又病倒了。”尚且吊着输液管的手握住萧母的胳膊,萧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
“好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或者你打电话给我。”萧母轻叹了口气,替他重新掖好被角。
萧母带着保温壶和脏衣服离开病房后,病房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荡的。萧清觉得眼皮有些乏了,刚准备睡觉时,眼睛余光注意到门口晃动的身影。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进来,当他以为只是幻影时,那个身影趴在门口探出头,一点点挪了进来。
“是你?”萧清认出了那个做贼似的身影是程荫,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的身上还套着宽大的病号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不过看样子伤势并不严重。
“我是看到你妈妈离开了才敢进来的。”程荫站在他床前,看到他恢复得不错,不由的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住在病房一直祈祷着他能快些好起来,不然她的罪过可就大了。“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你送我回酒店,可能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明知道喝了酒,就不应该开车。”两人的头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像极了是一对刚逃出鬼门关的苦命夫妇。
“你已经第二次这么帮我了。”程荫挪走步子来到萧清的床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爸爸说,做人应该知恩图报。”
事实上,她说这话是存了私心的。他是她来到居城唯一认识的朋友,在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位置。她一直都很相信缘分的存在,那么现在面对萧清,她更相信那是上天的指引。
萧清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应她的话。偏头时,他看到晏芷抱着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不知她站在那里多久了。“晏晏,怎么不进来?”
“我看你们在聊天,所以就没打扰。”她本来看到萧母走出医院,才想来病房看他,只是没想到正好程荫也在。三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彼此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小姐,你现在联系到家人了吗?”晏芷想起之前护士说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办理入院手续。
“你叫我程荫就可以了。”程荫记得那日在病房,晏芷曾经和顾机长来看过她,所以现在见到她心生了几分亲切感。“爸爸现在还在巴黎,我是偷跑来的,不想让他知道。”程荫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
程泽桐一直独居巴黎,生活中除了画画就是画画,所以程荫很少会去打扰他。况且这次在英国读完所有课程后,瞒着他偷偷跑来居城,又怎么敢让他知道呢?
“那你住在哪里?”两人年纪相仿,所以晏芷听说她一人来居城,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关心。
“出事之前一直住在酒店,不过这几日酒店的人估计该以为我不付租金偷跑了。”程荫注意到虽然萧清一直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可是他有在听她俩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萧清的视线一直都是落在晏芷的身上。这样的发现,令她的心里有些微微不舒服。“对了,那天谢谢你和顾机长来看我。”
“不用谢我。”晏芷摇了摇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程荫,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晏晏说。”始终沉默不语的萧清忽然开口,却是委婉的想要程荫离开。
晏芷身子一僵,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程荫。在看到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时,她歉疚的笑了笑。
程荫离开后,晏芷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视线看往别处,有些不知该如何单独面对他。
知道他出车祸住院时,她很紧张害怕他会出事,现在知道他安然度过危险,她觉得是时候该退出他的生活。也许萧母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扫把星,那么她就不该再和他有任何往来,任何牵扯。她不敢去问萧清为什么会醉驾,因为害怕从他口中知道真正的原因。
因为害怕所以逃避,她已经欠了萧家和他太多了,那些恩情多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晏晏。”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萧清忽然很想知道顾殊涵会不会也这么叫她的名字。那个他本以为日后会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如今虽然就坐在离他几步的距离,可是他却觉得离得好远。
或许,是他的固执和自负,将她越推越远吧。那时他不相信晏芷心中真的有喜欢的人,所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想要给她全部的爱,却从没考虑过她是否乐意接受。顾殊涵的出现加剧了他内心的恐慌,所以才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用钻戒向她求婚。可是到头来,他彻底的失去她。十年的陪伴,他一直都想摆脱哥哥的身份,可是现在看来,只有哥哥的身份,才能让他继续照顾她吧。
晏芷一直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没有吭声。自从她生日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就连他的飞行学员毕业典礼,她也因为工作的缘故忘了参加。
“晏晏,我想明白了。”萧清想要坐起身子,可是手上还插着输液管,一只手撑着完全使不上力气。
晏芷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扶起他的肩膀,帮他身后垫高了枕头。当她想要松开放在他肩膀的手时,手腕忽然被他按住。一时间晏芷心乱如麻,手腕想要抽离,却是被他按得更紧。
“阿清,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他的身上还带着药水的味道,因为开刀的缘故,晏芷不敢乱动,以免牵动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