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驶入一片灿烂花海,回首已不见黑海。一瞬之息,悬若霄壤。
黑袍子下了船后,抬手向她探来,解释道:&ldo;此处名为无方小界。有别于三界之外。&rdo;
少女扶着他的手,揪起裙摆从小船上跳下来,跟随他一路向前。眼前的美景撩目迷眼,看得少女惊叹连连。无方小界么?又一个她不能理解的存在,但这地方实在美得令人心惊,美得太过虚幻,她不由放轻了脚步,微敛了呼吸,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令幻梦破碎。
无方小界的中心有座小竹屋,屋前是大片的鸢尾花海,红白两色交相错落,相映成画;屋后是一颗比竹屋高出半头的木棉树,树上开满茂盛火红的木棉花;再之后瀑布之水倾泻而下,于嶙峋怪石上,撞击挥洒,击水伶仃,将流水细分,谱奏成曲,高山流水汇聚成一汪清潭。
而瀑布之后别有洞天,当中的祭台之上紫息萦绕,飘悬着一柄妖冶而诡异的殷红色玉骨折扇,&lso;唰&rso;地一声,折扇开出一折,脉丝游络下缓缓勾绘出一幅画来,是一人给另一人喂酒的画面,浓墨重彩下并没有绘出模样,仅是大略的一个形貌。
&ldo;喂。&rdo;穿过鸢尾花海,两人向竹屋慢行,少女将黑袍子叫住,&ldo;我总不好一直喂喂地叫你吧?我是说,你总该有个名字。&rdo;
黑袍子回眸微微错开帽兜口,温声道:&ldo;你唤我旌竹便可。&rdo;
&ldo;旌竹?&rdo;竹屋前的大片白色鸢尾花随风招摇,少女看去一眼,觉得与自己的名字十分相称,礼尚往来,她说:&ldo;白鸢,我叫白鸢。&rdo;
在无方小界的日子十分悠闲,虽然不见日升月落,却也分白天黑夜。一景一物仿若彩墨勾染,这里的一花一物,她都碰得拿得,毕竟这地方不是人间。
鸢尾花海几乎与天际连作一线,后山溪流汇作的清潭便是天然的浴场,白鸢能在里头泡上半日时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赖,悠闲到白鸢几乎要忘了有任务这回事,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除了她与旌竹外,再没有一样活物。
还有一点白鸢觉得最不满意,每每回到屋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她就忍不住抱怨,&ldo;怎么也不摆点吃的。&rdo;
旌竹实在不解风情,并不是讽刺,而是单纯地感到疑惑,&ldo;怎么你会有饿的感觉么?&rdo;
究竟是谁定下的规矩?非得饿了才能吃,白鸢叹口气,她觉得她有些想念景陽城那日的冰糖葫芦了。想到那日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小王爷,唉,他一定想不到姮娘竟然这样短命。
花香漫溢,白鸢躺在花海中小憩,不多时头顶似乎飘来一片阴云,她微微睁开一只眼向上觑去,不料对上宽大的帽兜口,三寸的距离,内里漆黑一片,吓得脑袋还迷糊的她一声尖叫,花容失色地往一旁翻身滚去。
旌竹直起了腰身向她看去:&ldo;时辰已到。&rdo;
白鸢拍着胸口有些恼,&ldo;你就不能先出个声吗?&rdo;她一只飘,差点没给吓散了!
&ldo;走吧,&rdo;旌竹默了默,完全没在听她说,只重复:&ldo;时辰已到。&rdo;
&ldo;是、是、是……&rdo;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起身拍了拍衣摆随他去。
旌竹真是个怪家伙,平日半天闷不出一句话,也不知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与她说话;还有他那无时无刻不罩着的黑斗篷,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初见那日她又不是没见过,总也藏在帽兜下她都替他觉得好可惜。
越往前去越是荒芜,这地方她算是印象深刻,前方不远是断崖,怕不是又要跳崖?!
为了能够快点赎清罪孽,她必须加快进度,越快完成任务越好,于是她再三确认,&ldo;是不是只要找到原身喜欢的那个人,让他结果了我,任务就算完成?&rdo;
断崖前,狂风肆虐,她的声音都有些聚不拢,但旌竹听得清楚,他牵过她的纤腕轻轻一带向下跳去,温声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