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大比当日
睁开眼的那一瞬,看着帐顶轻轻摇曳的勾花晃做了圈,莫长妗恍惚着,有种不真实感。一切顺利的话,今日便能离开这个地方,虽说前提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但她莫名地相当自信着。
扑腾着起身,这会儿还早,日头刚刚升起。
莫长妗郑重其事地穿戴整齐后,摸到了小石头的笼子前,给它添了把粮后,探入一根手指挠它痒痒,它叽咕着脑袋,豆子眼滴溜溜地转,叫着&lso;阿妗早上好、阿妗早上好……&rso;
这只傻鸟,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早已不知入了哪道轮回。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多少还是与它培养出了一点感情,一通告别,她琢磨着要不要先给它安排好下家?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走后便宜爹定会好好待它。
再扫一眼漏壶,时间差不多了,取了外衫一披,将屋门大开,面上是视死如归的壮烈。腰间塞着的小瓷瓶多少有些硌得慌,但这样才有存在感,好提醒自己别忘了估算好时间提前服药。
此刻,擂台四周丰山派内几千号的弟子齐聚一堂,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算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掌门与几位长老坐于上首,幡旗一扬锣鼓一声好戏便开场。
在几名弟子的预热过后,终于轮到莫长妗上场。当名字对上牌号的那一瞬秦磊的面色有些僵,真是冤家路窄,第一轮便与莫长妗对上,他的运气实在不要太好。
从武器架上挑了柄长剑,抱胸在前,气势不能输。俊朗的眉目微微上扬,他放话:&ldo;擂台比武,我不会因为师姐是姑娘家便手下留情,此届大比第一,我势在必得。&rdo;
&ldo;那样最好,&rdo;莫长妗巴不得他这样做,同样从武器架上挑了柄长剑上前。挺直了腰板,迎着他战意满满的目光,她激他,&ldo;你若是个男人,就拿出看家本事来,放了这样的大话,若是还输给了我,我可要看不起你。&rdo;
握剑的手微微收紧,不要紧,这两年来他几乎将所有时候都耗费在了研习武艺之上,演武场上,他从来第一个出现,最后一个离开,他的努力老天都看在眼里。曾经的自己或许不是她的对手,但如今,结果如何,尤未可知!
几日前的那场闹剧大家伙可都还悄悄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呢。这会儿的呼声空前鼎沸一浪高过一浪,气氛一时炒到最热,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孔宇在一旁为秦小师弟捏把汗,输给莫师姐其实不丢人,丰山派内能与莫师姐抗衡的怕是只有扶风师兄一人,何苦将自己身后的台阶都给拆了呢。罪过罪过,他有些不忍心地扭开头,不愿看到秦师弟被揍成猪头。
扭头间便见扶风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长老高举小红旗重复着:&ldo;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点到即止、点到即止!&rdo;话罢&lso;唰&rso;地将小旗挥下。
两人都默契地免去了那套客套,双双提剑朝对方冲去。
只听&lso;锵&rso;地一声,火光四溅,振得莫长妗虎口微微有些发嘛,而秦磊的表情则是明显的吃疼。呲着牙笑,看来药效在慢慢起作用了。
兵戈相接,不时传来刺耳的嘎声,但很快便要淹没在叫好声之中。
银光流窜,打了个漂亮的剑花,莫长妗再度欺身迫近,自下而上挑剑上举,突地剑锋一转向右下斜斜劈去。秦磊足尖一转,矮身间两个翻身避让,随后旋剑一挑倏地向前刺去。她折腰避过,肘腕发力,长剑于手中转了个大大的旋,再起身时甩手一记横挥,秦磊愕然疾退,但扬起的青丝仍被削去大半。
呀呀呀,手误手误,她绝不是故意的,是一时之间没控制好方向与力道,总之莫名其妙就热血沸腾了!
但这解释在秦磊听来大概有些瞎,莫长妗圆睁着眼,准备迎接盛怒。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而那散落一地的青丝被风一吹,翻旋着地扑了擂台四周弟子满面。秦磊的发上极为明显地断了一截,呈现放大的锯齿状,她能明显瞅见他握剑的手在颤颤打抖。
……
第29章莫长妗,你有病啊!(十一)
&ldo;莫‐长‐妗!&rdo;
缺了角的发看起来十分滑稽,惹得擂台下传来阵阵爆笑。
他说她怎么就前事不计了呢,早几日的温柔反应果然全是装的,原来她是打了这么个主意,要在今日狠狠给他难堪!古人割发代首,她这是什么意思?简直欺人太甚!
秦磊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握剑的那只手,指节微微泛白。
孔宇透着指缝往上瞧,啧啧摇头,一脸果然如此的明了模样。
秦磊此刻的眼中烧着熊熊烈火,那模样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莫长妗顿时怂得微微一抖,真是手误,抬起一只脚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去,退了半步猛然想起,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挑衅他,激怒他,他越愤怒于她而言便越有利啊。
于是退至一半的脚稳稳向前踏去,作死地扬了扬下巴,她存了心地要气死他,&ldo;刀剑向来无眼,不就掉了几根头发吗?谁让你技不如人了。&rdo;
&ldo;莫长妗……&rdo;缓缓提剑上举,他眼中飞刀简直已将她杀死千百回,&ldo;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正面单挑,有本事别使那些小花招!&rdo;
她挑眉,&ldo;我欺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弱?&rdo;
话罢两人均运气提剑,快如闪电。她身形鬼魅迫身逼进,他举剑相击招招诡变,一时之间,火星四溅,场上气氛高涨,呼声雷动,群情激昂。
高手过招,唯一个快字,输赢往往一瞬之间。台下众人睁大了眼舍不得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哪个精彩瞬间。擂台上两人均斗红了眼,莫长妗双眸更隐隐显现疯狂之态。
慢慢的秦磊隐约发觉,事情有些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他的步调似乎在被莫长妗牵着走。
闪神的那一瞬间,迎面刺来的那柄剑,一个错手间偏移了既定轨道,他的眼随偏移的长剑而去,而他下落的银剑则朝她的肩胛处狠狠划去。回眼望去,他惊得提剑向后收去,依旧晚了一步,长剑划破衣料,带起血珠一串,他瞪大了眼,不明白为何这绝无可能得手的一剑,她竟没能躲过,虽那一剑极浅,却也入肉三分,但她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反倒露出笑来,映着剑光与扬洒的鲜血,那略显疯狂的模样说不出地诡异又瘆人。
错身而过,莫长妗一个翻身间反越至秦磊身后,一把勒住他腰间系带,迫使他不得不腾出左手打落她勾住腰带的那只手,也使得他错开拉开距离的最佳时机。
耳边风声疾啸,那是挥剑带起的风声,只一瞬他便判断出了剑落的位置,于是他腕间微微一转,缠上她下落的长剑,猝不及防,她握剑的手忽地一松,剑身刮着他前刺的剑火光一现被狠狠甩出,就在他惊呆的那一瞬,她竟门户大开地向他扑来,他的面色一瞬煞白,&ldo;莫长妗,你有病啊!&rdo;他的剑尖直指她的心脏,可他前刺的长剑去势力太急收势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