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阳呆了一天,按道理许鸣要尽快回到三战区,只不过高级指挥官就有这个好处,可以不受制度的约束,第2天,许鸣干脆回到祁阳,从祁阳到衡阳不到240里,火车半天的车程。
一路上,许鸣和孙立人聊天,现在许鸣对孙立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孙立人表面上为人高傲,不容易相处,但实质并非如此,孙立人是对国军现状的不满,还有他本人的不公平待遇所起的逆反心理。
中国当时的军队,基本可分为地方部队和中央军,地方部队自不待言,是一个军阀武装,从上到下都有一堆毛病,士兵也不知为谁而战;那中央军呢,不过是蒋介石的个人武装,唯老蒋之命而从,1932年蒋介石下野,孙科和汪精卫根本指挥不动军队。
国军的内部关系十分复杂,彼此间相互拆台,相互斗争,很多部队里,充斥着贪腐、矫饰等不良的作风,有的高级军官素质很差,除了对下施行高压政策,根本没有有效的管理部队的能力,这难免让孙立人这种美国正规军校毕业的留学生感到轻视。
除此之外,国民政府对孙立人也是不公平的,当初税警总团成立的时候,就是宋子文想按照美国的方式建立一支财政部直属的武装,无论是人员的选拔还是部队的训练都是博采各国之长,在淞沪会战曾有突出表现,但会战结束后,税警总团的残部被整编到胡宗南的第40师里面,事实上税警总团是被老蒋吞并了。
孙立人呆了好一会冷板凳,其他的税警总团的将领,像王庚、温应星、赵君迈等人都得不到重用,特别是王庚,在上海一二八抗战因为犯了错误还被军法审判。蒋介石对美国军校留学的学生一向不感冒,王庚和温应星是中国仅有的两个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生,但一个被撤职,一个担任闲职。
“抚民,你这么想是不对的,我军的问题确实很多,但你也要看到,我军比10年前大有进步,不说10年前了,比长城抗战的仗要打得好多了…”许鸣还是想劝劝孙立人。
“副司令,话不能这么说,比以前是好了,但难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不能解决吗?听说有的部队不干正事,在走私,这是军队该干的事情吗!”
“抚民,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事情越严重,改革就越要慎重,自古改革,必须循序渐进,择机而行,现在抗战的大背景下,这些事情只能慢慢…”
说到和同僚,尤其是上级要搞好关系,许鸣道:“抚民,人是难以短时间改变的,你不能指望去改变你同僚的思想,尤其是上级的想法,别人就算有缺点,用理解和包容要比反对和抵抗要好得多…”
“副司令,您说的恕我不能赞同,既然他们错了,我当然要指出来,理解和包容,另一层意思就是放纵和姑息!”
许鸣发现实在劝不动孙立人,这位简直就是个愤青,不过也有积极的一方面,孙立人对许鸣是越来越佩服,当许鸣说到会战的各个细节,孙立人大为羡叹,深为自己不能参加为憾。
“抚民,后面的仗还有得打,以后我们肯定要反攻南京,很可能还有反攻东京,你好好做,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许鸣也不再劝了,而是改为勉励。
不知不觉,火车已到了祁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长满青苔的祁阳火车站,不远处一排门面房,有人在吆喝,挑着油炸粑粑在火车前面转悠,许鸣让人买了一个,还是熟悉的味道。
许鸣看的第一站是白水的兵营,当年是保安团初建的地方,现在是26军新兵训练营,比以前扩大了许多,除了上万名壮丁在训练外,很多商贩、民工在此活动,远远看过去,像一个大型城镇。
“师座!”大门口一个卫兵在晒太阳,看见许鸣一行人前来,走上前查问,发现是许鸣后,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个卫兵只有一条胳膊了,是用左手敬礼的,从他对许鸣的称呼上,是九江会战前因伤退伍的26军士兵。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师…报告总司令,我叫连浩成。”
“哪里人?”
“是白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