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临奚接了,陈默又跑去炉子上端炖蛋了。这时,电话铃响了,老爷子颤巍巍地想起身。陈默已经冲过去了。陈默转身接电话时,窗外漏进的一丝昏黄的日光,正好照在他的手上,十指拇指上都反着光。有一种简单又接地气的防止留下指纹的方法,在很多知名推理作品里都出现过。——将胶水涂在手指上,干透后就会形成一层薄膜,触碰东西都不会留下指纹。唯一的后遗症可能是拿东西有点滑手——比如拿不住圆滚滚的豌豆。一个有自己这个前嫌疑人指纹的物品可以用来干什么呢?顾临奚的目光落在那块陈默递给来的丝布上。这时,陈默接完电话过来了,他立刻拿走了那块布,坐回位置上一个人埋头大吃起来。吃完饭,顾临奚就告辞了。临走时,他并没有想办法拿走带自己指纹的“物证”。在他还是顾教授的时候,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也不用指纹锁之类的东西。因此不能从指纹上识别他真实身份。那么,这枚指纹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钓鱼道具。如果有一天,它真的作为此案证据出现,就能提供不少信息了。比如,最重要的破案证据——凶器。危机顾临奚吃完晚饭走出陈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记忆力很好,空间感却比较糟糕。黑漆漆的小窄巷子里错综复杂,就像被丢进了迷宫。顾临奚找路失败一次后,就靠着墙开始思考人生。——通过解析复杂又高体量的智力活动得到正确结论是高雅的智者,但靠体力活动来排除错误答案那就是没头苍蝇了。可惜,顾教授还没来得及等来脑中灵光一闪的正确路线,就被黑暗中一串明亮的车灯闪了眼。“兄弟们,终于找到了,就是这小子!他扶了那糟老头子,还说背下了咱们的车牌号,要去报警!”顾临奚抬手挡着光,眯起眼睛,看到了撞了陈老爷子逃逸的电动车队中的其中一人。这司机是他当时看的最清楚的一个,因为跑在最后一个,且穿了一件荧光色的褂子,脸当时没看清楚。现在在车灯的照耀下倒是很清晰,眉心一颗肉痣,眼睛细小狭长,透着一种阴险。白色的车灯光从下往上打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痣男身后七八个男人,都开着电动车,不过车子破破烂烂得一看就跑不快,估计算是这片城中村的低配版“飙车族”。也就是今天撞陈老爷子的肇事车群。顾临奚立刻说:“我不怎么会打架。”领头的痣男听他这话哈哈笑出了声:“哈,扶那老头子的时候话不是说的很硬吗?还要报警,这会子别软啊。孬种!”顾临奚后退了一步,摊开手示意自己不敢和他们对抗:“都是随口说说的话,讨好一下那老头子而已。我哪敢报警啊。”他这话倒引得痣男他们心里打鼓,心想那老头穿的破破烂烂穷酸像,难道竟和玄幻小说似的是哪位隐居的大佬或者大佬老爹?“讨好那老头子?那老家伙是哪根葱?”痣男喊道。“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是陈大强的爹。”痣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何许人也,然后哈哈大笑。他身后的男人们附和地爆发出一阵笑声。顾临奚仔细观察这些人的反应,发现有一个人并没有笑。此人身材不高,却很结实,带着黑口罩站在最后面,扶着自己灰色的车,半个人藏在阴影里,不注意看可能都会被忽视。痣男笑了半天,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他家又没个闺女,只有个猴儿似的蠢孙子和死鬼儿子,你是惦记着给人家做上门儿子吗?”看来陈大强的死已经在街坊邻居里传开了。顾临奚这么想着,口头的话却是服软的语气:“大哥,我也不想啊。就因为他那死儿子,我被警察讯问了好久。没想到这么晦气,今天路过这里又看到老头子摔在地上。要是老头子记仇我没有扶他,去警察那里胡说八道我可怎么办。”他这番话其实经不起推敲,但糊弄这些没脑子的混混非常足够。这些人比起关注事情的逻辑链闭环,更关注情节和人物动机是否丰满且跌宕起伏。领头的痣男已经信了八分,他本来就是来恐吓这小子两下,眼看事情在自己领导下体面结束了,还颇得意。“看你小子也是倒霉,身上值钱的东西孝敬出来,放你走。”顾临奚立刻点头称谢,低头掏钱包。就在这时,痣男忽然哇地大叫了一声!顾临奚抬头,看到痣男已被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制住。男人将他的手别在后背,是个很标准的擒拿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