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总督大人,贾大人如此肆意妄为,恐怕对您也有所不利。这些三教九流联合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rdo;
这一次前来的乃是退休的前工部左侍郎余文正。他捋了捋胡须,颇为意味深长,语重心长的指点着包勉。在他看来,包勉不过是时候好罢了,像他,能够从那惨烈的皇帝夺嫡中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赢家。
如今,也是看在包勉这后辈官声不错的情况下,才出面劝几句,省得着前途大好的包勉晚节不保。
包勉微笑,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声低沉,带着分火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转眸,就见贾珍大马金刀而来,整个人像是刚从刑场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
&ldo;哦,这位老大人这话就说得未免有些涨他人志气了。&rdo;贾珍跨进门来,冷声:&ldo;谁给这帮小混混的脸了?本来就是律法严厉打击的存在,还敢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不成?&rdo;
&ldo;再说了,你找包勉有什么用?&rdo;贾珍桀骜着:&ldo;罗刹大帝都耐不住我。还有,他们有靠山,我也有。有本事找我爹去!&rdo;
&ldo;你……你……&rdo;余文正气得直抖,袖子一甩,&ldo;竖子岂敢!老父定要参你一本!&rdo;
&ldo;你觉得我靠官活着吗?&rdo;
&ldo;毫无廉耻!&rdo;余文正手捂着胸口愤愤离开。
看着被气走的余文正,包勉无奈的看了眼贾珍,道了一杯茶,递过去,边劝道:&ldo;你好歹语气也温和些。耐心解释几句,这余老也许也能听进去呢。&rdo;
&ldo;那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品的。&rdo;贾珍撇撇嘴,冷哼了一声,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ldo;一般赌博青楼的就罢了,他说的这个什么左虎派可是罩着西城那些拐子的。&rdo;
&ldo;什么?&rdo;包勉面色一惊,大怒。他虽然知晓贾珍在打、黑,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他的重点在于清理文教业。一月下来连轴转着,查封了不少不堪入目,各种拼接的书籍,还有些学子聚会,外加追查脏银的下落。
岂料,这看起来不算糊涂的余老替杀千刀的拐子游说担保,亏他还觉得人有些智慧,特意抽出时间来接见。
&ldo;这还不算大事呢。&rdo;贾珍面色一沉:&ldo;我今天提早回来,问你一件事,现在有什么新版福、寿、膏?刚才开黑、帮大会,翠香楼的老鸨献过来,说吸一口赛神仙。原来还不太纯,口感不好,叫什么乌香,雅片的?&rdo;
&ldo;是有。这原是贡品,但有些时候也禁止不了私下的流通。不过……&rdo;包勉眉头一拧,看着贾珍火急火燎的,有些莫名:&ldo;听你说法,这秦楼楚馆也有货源?这怎么可能?说句现实的话语,以你原三品的威化将军爵都分不到。这乃暹罗、爪哇的贡品,除却太医院药用,帝王赏赐,剩下的才十斤流传在外。&rdo;
&ldo;才?&rdo;贾珍音调飙高,面容都扭曲了一下,&ldo;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连几斤都知晓?&rdo;
&ldo;这有问题吗?&rdo;看着神色愈发凶戾,像是一点就炸的火蒺藜,包勉摸摸将茶几上的果盘朝贾珍推了推,看着人丝毫不为所动的面色,愈发小心翼翼,解释道:&ldo;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其实,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当今并不好这一口,他便赐了些给朝臣,我也有份。据闻吸食过后神清气爽,才思泉涌。但我觉得这玩意太贵,等同黄金,肉疼,一直藏着,还打算给芝儿当嫁妆。&rdo;
说到最后,包勉还挺不好意思的。他忘记了还有这一笔数额巨大的家产没跟贾珍交代。
贾珍大口大口喘息,一手难得脆弱的捂住胸口,一手撑在茶几上:&ldo;这……这玩意是毒、品!毒、品!&rdo;
&ldo;不……不会吧。&rdo;包勉闻言,看着面色带怒咬牙切齿的贾珍,还有些不可置信:&ldo;这一直是用于医用上啊。虽说乌香提纯了些,还能提神,有些娱乐用途。但更多却依旧是医用。本朝国力强盛,上皇昔年知晓乌香能够忘忧,暂时止痛,以武相逼,让暹罗爪哇进贡,用于伤残士兵救治上。故而,用于享乐的,每年不过十来斤。都分不均的。&rdo;
&ldo;还用于士兵,有几年了?&rdo;贾珍感觉自己脸都有些青起来了。也许现如今鸦片的危害还没暴露出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是,鸦片传到中国很早,但到清朝泛滥成灾,到东亚病夫,完全是他都不想回忆的过程。
&ldo;十五六年应有吧。&rdo;包勉回想了一下,&ldo;我记得当年听同僚提及过几句。此也算军中秘药,并不外流。&rdo;
说完,包勉看着浑身紧绷,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的贾珍,颇为担忧,也不管所学所看所听闻的信息,郑重的看向贾珍,带着信赖问道:&ldo;这乌香问题很大?&rdo;
贾珍紧张了吞咽了一下口水,说起来声音都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抖音:&ldo;我至今还记得历史教科书上的形容,【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我家乡的朝代中,清朝被奚落为东亚病夫,便是因此物。&rdo;
&ldo;现……现在竟悄然无息的蔓延到了青楼之中。&rdo;这一句话,每说一字,贾珍都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