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尊迈开长腿走了过来,他比迟小捞高大半个头,站在面前给人一种压力感,迟小捞有些窘迫的抬起头,对着唐尊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唐尊勾唇笑了笑,问:&ldo;是不是觉得我嘴很贱?&rdo;
迟小捞&ldo;呃……&rdo;了一声,心想这人还有自是知明,你丫嘴再贱一点,就能上百晓生的兵器排行榜首了。
唐尊不以为然的耸耸肩,&ldo;我这人追求完美,眼里容不得一点渣子,你们每个人跳舞都有致命的缺点,我觉得我实事求是没有任何错误。&rdo;
迟小捞点点头。
&ldo;如果说音乐是躯体,那么舞蹈就是灵魂,你的舞只有形没有魂,你侮辱了音乐,让这么好的曲子变得生硬,就像是一具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rdo;
迟小捞跳了这么多年的舞,一朝被人否定,心里那种失落瞬息中就化成了恼怒,他急辩道:&ldo;那是因为我左耳弱听!&rdo;
他的声音有点大,唐尊往后仰了下,捞着耳朵说:&ldo;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rdo;
&ldo;你知道?&rdo;迟小捞不可置信,尹春晓绝不会把这事告诉唐尊。
&ldo;从你跳舞时的肢体语言就能猜到个七八分。&rdo;唐尊轻轻蹙眉,长睫毛下的眼睛亮的惊人,&ldo;一个舞者,既然坚持留在舞台上,就应该对得起舞蹈,不管你是聋子还是瘸子,观众可不会在意你听不听得见,你懂我的意思吗?&rdo;
迟小捞木然点点头,他好像懂得了唐尊的意思。
&ldo;所以,你要让灵魂苏醒,让它支配躯体。&rdo;
迟小捞垂下头,品味唐尊的意思。
&ldo;听说过海伦&iddot;凯勒吗?&rdo;唐尊问,不等迟小捞说话,他自顾自的继续说:&ldo;她一岁半时突患急性脑充血病,当她苏醒过来,眼睛烧瞎了,耳朵烧聋了,仅剩嘴巴能说话。可是她最后却成了著名作家,而且没有丢失语言功能,她说&lso;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要靠心灵去感受。&rso;如果你热爱舞蹈,就不会让它失去灵魂,它就像是你的孩子,你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牵线傀儡吗?&rdo;
唐尊说完一刻也没有多留,迟小捞一直在咀嚼他的话,一直回到了家都没回神,他想,他应该完全明白唐尊的意思了。
他试着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在黑暗中缓缓起舞,在心里酝酿着音乐的节拍,不再战战兢兢的生怕错过一个高亢点,而是让舞蹈和音乐在身体里碰撞继而擦出火花,如果说之前跳舞是遵循规矩,那么现在就是要挣脱这个规矩。
唐尊的意思大概就是,功底只是舞蹈的躯骸,而舞者本身才是舞蹈的灵魂。
唐尊走后,迟小捞一直抱膝坐在休息区的落地窗下,夏日里夕阳的余晖非常美,炫目的霞光染红天边的翻斗云,层层云朵翻波叠浪变幻无穷。
广袤天地间万物都蕴含着生命力,一朵云、一阵风、一片霞光,均用自己的方式淡然存在着。
直到天边晚霞褪尽,大楼下面华灯初上,他才站起来,推开窗,一阵暖洋洋的风扑面而来。
他闭着眼睛,感受带着城市特有气息的微风拂过脸颊,感受习惯了空调低温的皮肤遇到潮湿空气时毛孔张驰的力度,感受汗毛就像是瞬间苏醒了般抖擞立起,感受身处高空时俯览城市下方车水马龙的震撼。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心外无物,他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亟待勃发的力量,一种想将自己彻底放飞的力量。
练功室里传出震撼的音乐,大门上的玻璃小窗口清晰映出一道炫目的身影,他的舞蹈从束缚到挣扎,从挣扎到抗争,最后终于挣脱开,宛如一只破茧的蝶,无畏的抖开翅膀,如长虹贯日般直撞长空。
玻璃窗口透出的灯光映得明晋的一张脸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表情,隐约只现一只眼睛微微闪烁着。
今天在练功室看到迟小捞的那一刻,明晋就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夜总会迟小捞做他的替身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迟小捞会跳舞,他在舞台上俘获掌声和喝彩,即便是顶着他明晋的名字,也让人嫉妒,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另一个人夺走。
当他以为迟小捞只是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的掌声而已时,在不知不觉中,迟小捞已经渐渐渗透进了他的生活,尹少阳不再只关注&lso;明晋&rso;,甚至用欲擒故纵的小计俩刺激他,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反将一军,没想到那个人却被他越推越远,直至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三个人的战场里,炮灰爆冷,而他已经华丽出局。
即使是再深刻的爱,也抵不过尔虞我诈的消磨。
迟小捞气喘吁吁的拉开门,对上站在门口出神的明晋,看样子应该是站了好半晌,凭直觉就应该避开这人,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准备绕过他出门,却被他横过一脚挡住。
&ldo;有事儿?&rdo;迟小捞按捺着性子,用毛巾擦着后颈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