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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话至最后，莫名地染了凄怆，她转过头去不让他探视她的神情，他只见她胸脯起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ldo;和尚，&rdo;她的声音冷定而决绝，&ldo;你不是放弃我了么？而今我告诉你，我也放弃你了。&rdo;

云止震惊地看着她。烛火扑朔衬着他俊秀面容另一侧的暗影，而他的目光里那条长河终于掀涌起一浪接一浪的波澜。

&ldo;你在说什么？&rdo;他愕然道，&ldo;我何时放弃你了，我何时不要你了？&rdo;

苏寂咬了咬牙，&ldo;我曾经……那么努力，&rdo;眸中竟带了泫然的水光，&ldo;在神仙谷里，我也想清楚了。过去纠缠不清，都是我的错‐‐&rdo;

&ldo;采萧，你在说什么？&rdo;他又重复了一遍，定定地看着她，&ldo;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这样对我？&rdo;

苏寂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经页，&ldo;和尚，你什么都不知道。&rdo;她轻声说，&ldo;你不知道我为你受了多少苦，却还那么高高在上地命令我别走。你敢这样做，不过是仗着我爱你。&rdo;

云止眼帘微合，缓步走去窗前，将窗子支起一角，月光便泻了进来，清艳宛如流水。

&ldo;当初在彭城，你不告而别，我想去找你，却被神仙谷的人……扣住了。&rdo;他望着那一轮残月，目光平静地承载着月色的温凉，&ldo;他们的手段……我不是没有想过死。谢姑娘却又救了我。&rdo;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目光很温和，不带一丝怨怼或苦楚，而只如载覆万物的天地一般静默着，&ldo;采萧，你相信么？我是真的想过，如果这辈子只能受他们欺凌，我宁愿死。可是……&rdo;他挺秀的眉毛锁了起来，&ldo;可是我不能让你失望。&rdo;

苏寂倏然转身，&ldo;那谢倾眉又带你做了什么？&rdo;

他说得那么平静，平静得令她担心。他如果真受了什么苦，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可是，他如果真受了什么苦，总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云止默了默，&ldo;她抛下同门，带我去见了她母亲。&rdo;

苏寂先是惊讶，而后便渐渐冷笑起来，&ldo;真是有趣，谢夫人可有看上你做女婿？&rdo;

&ldo;我与他们说清楚了。&rdo;云止的话音沉凝如水，&ldo;我心有所属，岂可另聘他人。&rdo;

苏寂的神色蓦然一软，就如从一只凶悍的小狐狸突然变作了兔子，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头去。心里却还是一万个不适意，冲口便道：&ldo;心有所属，你是说如来佛祖吧？&rdo;

云止抬头看着她，&ldo;采萧，我下月便要还俗了。佛祖……早已放弃我了，你不知道么？&rdo;

她的声音一颤，&ldo;什么‐‐&rdo;

&ldo;采萧。&rdo;他朝她走来。

他似乎很喜欢唤她的旧名，一字字一声声，带着沙哑的磁性，都不嫌腻烦，只是那样唤着。他每唤一次，她的身子便要颤一颤，好像心脏被冷风刮了一刀，又一刀。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ldo;采萧，你刚才说，你也同佛祖一样，放弃我了，是不是？&rdo;

话音是宁定的，听入她耳中却破碎得一如月陷琉璃，她不自禁地便要摇头，旋即又唾弃自己太没出息，便只那样怔忡地站着。

&ldo;也是。&rdo;却听头顶他的声音凉而疏，仿佛残月微霜，浮云灭没，转瞬便没了踪迹，&ldo;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没有不放弃我的。&rdo;

她欲辩解，他却已转过身去，淡而温和地道：&ldo;既是如此，你走吧。&rdo;

她咬着唇，一跺脚，便追到他身前，拉住他衣襟便吻了上去。

睁大眼睛看着他波澜摇动的眸，舌头都忘了动弹。

他静了静，轻轻地推开了她，脸上红晕隐在月色里并不清晰。

她有些急了，&ldo;和尚，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便是全天下都放弃你，我也绝不会走！便是你赶我，我也不再走了！&rdo;

云止仿似端详地看了她许久，只看得她耳根炽热。

他微微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放下袖子时却朝她一笑，&ldo;你先让我抱抱。&rdo;

苏寂双眼睁圆了，又渐渐地扁了，最后眯成了一条fèng。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于是她笑了，摊开双手，&ldo;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呀！&rdo;

云止微笑着，一把拉过她右手，便即揽她入怀。

对于和尚忽然变得如此温柔可亲，她一时也不太能接受，缩在他怀里的身子僵滞着，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但觉他将下颌搁在她发间，他的心跳响在她耳畔，她的脸便倏然滚烫，好像将她的双眸都烫出了水汽。

什么怨恨，什么痛苦，一下子全都成了云烟，随那风雪四散飞去了。

只感觉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许多情绪都掩藏在微合的眼睫之下。

&ldo;我已向方丈师伯说明了自己所犯戒律及还俗之愿。&rdo;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地浮响在她头顶，&ldo;犯了杀戒，便要受罚，罚我三月劳作，而后逐出佛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