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他直接去了通住厚木的大山大街。道路两旁有几家零零落落的商店。路上奔驰着轰隆作响的。柴油机冒着股股黑烟的自动装卸卡车,整条路都很暗。朝仓走了不多远,在快到派出所的地方往右拐了个弯。
派出所门前只亮着红灯,可能是用晚饭的时间,不见警察的影子,朝仓穿过钦路道口,走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路略有些坡度。
前面不远稍稍偏右的地方有一个长满杂木的小山头,就像潜伏着的个把关巨人。上面有块大牌子,是春秋园墓地的广告牌,黑暗中牌子上的字迹摸模糊糊。顺着山坡,路分成了vl字型。出站后,朝仓前后走着一群职员,这时他们都走上了右边的道路。朝仓把铁锹扛在肩上,对直往前走去。
左面也都是小土坡,石子路上时有汽车开过,灰尘妨碍了司机的视野,都开着黄色防雾灯。
右边的小山被逢中劈开,断面坡度很陡,下面就成了分期付款的土地集团的产业,还没有建起住宅。在杂木林未被伐去的小山上,也有一处分期付款的土地。
这块地皮上已有几幢房子,不过还仅仅建在或许是地价比较便宜的山顶上,所以窗户里射出的灯光是根本不可能照到石子路上的。再往前,就快到墓地了。
朝仓仔细观察了周围,确信石子路上无人后。就以左边的小山为座标顺着田埂穿过了一片庄稼地。他用力分开长在陡坡下的杂木树枝,登上了一块台地。地上长着齐胸高的枯草。朝仓曾为了试射手枪,偷偷来过此地几次。所以他对这一带的情况十分熟悉。
穿过面积颇大的台地,来到了一条夹在树林之间的狭谷,不过这里役有流水,还是称洼地更为确切。右边是块狭长的庄稼地,右边是沼泽地和树木茂密的小丛林。
走下一条泥泞的小路,然后下到庄稼地沿着田埂,他走进了右边的沼泽地,只要踏着草丛走,就可不湿鞋帮地穿过去。走过沼泽地来到灌木蔓草错杂丛生的小林子前面,朝仓这才打开手电,撕去铁锹前刃部分的包装纸,捆起塞进口袋他不断地用铁锹劈断缠住脚的蔓草,往丛林深处走去。
弯弯曲曲地走了五十来米,他找到了一块三米见方的空地,缠节绕蔓的树枝把空地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用一根缠在树干上的藤条把电筒绑好,借着手电的亮光,挖起坑穴来。树木的根须不分方向地在地下延伸着,朝仓叉开双腿把全身重量压在铁锹上,麻利地切断了树枝。
一个小时后,一个深一米、宽一米、长两米的坑穴挖好了。坑底积起了渗出的地下水,朝仓的鞋子和铁锹都让泥水弄脏了。
朝仓把铁锹藏在坑穴边上,拿着光线已暗淡下来的手电,摸索着沿进来时留下的痕迹走出了这片小林子。
冬木的墓穴挖好了,当然墓碑是不必准备的,纵然有刑警保护着冬木,但他们终究不能在冬木边上永远守候下去。
第二天夜里,朝仓析也的身影又出现在横须贺。这天晚上,他穿了一件黄色羊皮上装,下着一条黑褐色的厚料裤子,口袋里放着一副与以前不同的深绿色墨镜。
&ldo;百老汇&iddot;阿培纽&rdo;上没有发现穿着制服的警察,可能埋伏着便衣,不过他们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贴上刑警的标签,所以朝仓也弄不清究竟谁是便衣警察。
今晚看来又有军舰入港了。以&ldo;百老汇&iddot;阿培纽&rdo;为中心的海军基地街,让美国水兵挤得水泄不通。现在是晚上九点半。那个在卡宾枪的弹雨中给打掉半个脑袋的今野死前说的&ldo;道明各夜总会&rdo;,就在那条离&ldo;阿培纽&rdo;和谭访神社的参拜道不远的一条路上,也是条以美国兵为对象的烟花路,如果顺着海军基地正门的方向走,这就在路尽头的右侧面。
今野说过,那些携带毒品上岸的水兵同道们只要走进那家夜总会,在台桌前坐下,就能出手毒品换回钞票了,拥挤的水兵给街道带来了一种特殊的热烈气氛。朝仓沿着街道向夜总会走去,他十分明白,那里是龙潭虎穴。
&ldo;道明各夜总会&rdo;的门面刷成了一片白色,亮着一明一暗的霓虹灯的大门口,一群戴着白色海军帽的水兵正在与穿着绿色工作服的通讯兵翘起大拇指互相辱骂着。争吵的原因大概是为了那儿一个站在一旁喷着香烟的女招待模样的日本女子。
朝仓掏出墨镜戴上,以遮住眼睛。用肩顶开装着茶色玻璃的大门,走进了夜急会。两个穿着金丝缎子制服的侍者。看清进来的朝仓是个日本人,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不过来者也许是个美籍日本移民的后代,于是。就卷起舌头,用洋经滨英语大声招呼道&ldo;wele,(欢迎)&rdo;朝仓无言地点了点头,进门是铺着紫色池毯的回廊,一个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画报。
&ldo;p]easefollowanygirlsuchhappy&rdo;(请跟找来&iddot;有许多小妞。保你满意快活)
一个门侍不仅楼住高出他半个头的朝仓的腰,还带着朝仓走进了回廓深处。坐在沙发里的保镖漫不经心地瞥了朝仓一眼。回廓的尽头有个衣物寄存处,朝仓对戴着眼镜的女招待做了个什么也不放的手势。
寄存处左手前边不远的地方有扇看上去十分结实的门。
&ldo;please!(请)&rdo;
门侍弯腰打开了门,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爵士鼓的敲击声和高音萨克斯管的悲戚声夹着惨有毒品的香烟和雪茄烟的烟雾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