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刚才还活蹦乱跳,气势汹汹的熊,一时间全身不住地抽动着,&ldo;呜呜&rdo;地发出阵阵哀嚎,重重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使劲咬住那伸出的舌头,翻起后掌……拼命折腾了一会儿,便再也不动弹了。
片山点着一根烟,就势弯腰蹲下身子。待吸完这支烟,他便解开钢丝索,将熊抬出来,切开腹部,取出内脏。他用线将胆囊扎了一个口,以防胆汁外溢,然后小心谨慎地把它切除下来,包在塑料纸里装进口袋。除去头部和内脏的熊,重量一下子从一百多公斤减至六十公斤左右。片山把它塞入带来的尼龙背包。
片山站在一块大岩石上,稍事休整,便又背起背包,吐出含在嘴里许久的特制香烟,快步向前走去。
这么背着沉重的背包向前走着,走着,片山不禁又回想起昔日曾生活过的新西兰。当时他也常常从雪山上把冻死的羊背下来……
片山出生时,父亲斯契普&iddot;马库德卡尔与他的美国妻子还未正式离婚。所以,作为私生子的片山便只能算作日本人了。但是,一年后父亲终于离了婚,并与片山的母亲结了婚。父亲认可了片山的存在,便给了他美国国籍。片山的美国名字叫堪内斯&iddot;马库德卡尔。
父亲在朝鲜战争中战死后,片山和母亲一起日夜陪伴着父亲的遗体,将其护送到父亲的家乡,密执安州的特拉巴斯农场。
也许是因为日美间结束战争还不到十年的缘故吧,亡父的双亲及至亲好友们投向片山母子的目光,总显得有点冷冰冰的。母亲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言的冷漠,呆了还不到一星期,便又带上片山,匆匆回到了日本。
母亲死于车祸时,片山初中毕业,进入高中才半年,那时正好是春天,片山除了足球,还迷恋于去基地射击场,练习手枪射击技术。
母亲死后,无依无靠的片山给远在密执安州的祖父纳尔森&iddot;马库德卡尔去了一封信,请求能让他去农场。在经过一长时间的焦急等待之后,片山终于接到了回信,与回信一起寄来的还有来自新西兰的吉拉尔丁牧场的叔祖父马特的亲笔信。信中说,如果片山愿意在放学之后帮助牧场干点活儿,那么,他将收养片山。
就在那年的夏天,当片山踏上远在南半球的新西兰土地时,那儿与北半球正好相反,时值隆冬季节。
叔祖父马特的牧场距离吉拉尔丁镇二十五英里左右,占地约二百平方英里,大半居于南阿尔卑斯山岳地带。放牧于河滩和山里的牛约有三千头,羊则至少有三万头。山羊和生猪都野性化了,只有马和乳牛以及用于品种改良的种牛和种羊才进行圈养。
马特一家可称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他的五个儿子在这片牧场上各自成了家,除了他们之外,在牧场和农场干活的,还有原先居住在这儿的马奥利族的两个家族。马特之所以让片山来这儿,显而易见,是这儿正好奇缺劳动力。然而,尽管如此,马特一家对待片山却也不怎么冷淡。片山经过学历测试,获得了设在距牧场五英里的吉拉尔丁中学分校的入学资格。于是,他便开始了每天骑马上学的生活。
虽说片山是头一次骑马,但经过几次跌打滚爬,他已基本掌握要领,从牧场到学校的半小时骑马路程,也不至于使他腰酸腿疼了。
牧场和农场的活儿干起来总是没完没了:挤奶,做奶油、干酪、修理、驾驶拖拉机之类的活儿还挺有趣,然而,轮到骑着马集结牛群,剪羊毛,为几百头刚屠宰完的家畜剥皮之类的活儿,就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对片山的体格最具锻炼作用的,是从山上把被暴风雪围困的羊背下来这样的苦差事了。他必须爬上极其陡峭而且异常湿滑的山坡,然后,背着羊下山,稍有闪失,更有可能葬身崖底。山上到处是一群群赤鹿和欧洲阿尔卑斯驯鹿。平地和丘陵地带多是一些野兔,夏天一到,水里的鲑鱼也不少。繁重的体力劳动,以及营养丰富的食物,使得片山的体格明显健壮起来。
到新西兰的一年时间中,片山成天被多种活儿弄得晕头转向,根本抽不出一点空暇。但是,片山时常在山中遇见那些雄性赤鹿,不禁深深地被它们那威武的雄姿所吸引,渐渐萌发了狩猎的欲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赤鹿最初是在十九世纪中叶来自苏格兰和德国,由于没有天敌,再加上这里草地茂盛,因而数量急剧增加。至十九世纪二十年代,有些地方,出金悬赏射击赤鹿的人。进入三十年代,赤鹿的数量暴涨,政府不得不出资雇佣专人大量捕杀。赤鹿再度暴增是在二次大战时期。那时,技术高超的猎手大都进入军队服役了。
一九五六年,建立了害兽驱除队。该法规定,不仅是赤鹿,凡是从国外迁移来的动物,包括日本驯鹿,就连野性化的山羊和家猪都被列入捕杀范围……
过去经常捕杀赤鹿的马特,大约有十来支猎枪。在日本的时候,片山经常在美军基地练习手枪连射,因而,对于射击的基本要领并不陌生,不仅手枪,他还有几百发的1型来福枪的射击经验。片山向马特借了一支马克3型军用来福枪。
经过近百发的弹向修正和射击练习,二百米开外的五发卧射,直径为十吋左右的圆型目标,可谓弹无虚发,枪枪命中。这作为军用步枪手来说,成绩应属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