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清见劝说无效,那就只有出其不意,拔腿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抚上她额头想强行接入精神图景加以控制。就在他以为要成功时,不料屋顶突然坍塌,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了下来,贺安清下意识护住头部,可还是被碎石砸中扑倒在地。眼看一块巨大的房梁摇摇欲坠,贺安清浑身上下都沾满灰白色的尘土,那房梁只需一点点外力就会砸下来,周围已经不见了江媛的踪影。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脚踝被压在了石头堆里,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又有石屑从破败的房顶落了下来,挂在房顶的一个灯泡在此时承受不住超负荷的电量,“啪”一声炸了,紧接着房梁就落了下来。贺安清眼睛一闭,没来得及回想任何事,毫无征兆的人生终点就随之而来了。一声巨响后,贺安清慢慢睁开眼睛,他掸了掸眼前的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砸得血肉模糊,喘着粗气向上看,一只巨型电鳗的尾巴挡在了他的上方。他还未从惊悚状态回过神,就被电鳗极粗的尾巴卷了起来,从屋顶的破洞腾入空中,他用力拍打着,叫道:“江媛!”公园东侧,还是那个转经筒摩天轮的最高处,雨晴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只要丰医生没事,再惨烈都与她无关,事不关己道:“沈戎带了一帮弱鸡,啧啧,好在江媛没伤及无辜,要是丰医生有什么事,我看她还能不能在这蹦哒。”话刚说完那只电鳗就撞塌了“净堂”的房顶,几秒钟的时间就漏了个大洞,随后电鳗卷着贺安清从洞里出来,雨晴睁大眼睛道:“你说江媛要干嘛?不会真的挟持了贺局……诶?!”只感到耳边一阵风,再侧头看,容麟已经不见了,那只箱水母带着容麟直奔电鳗而去。在混乱之中,贺安清看到什么闪着光的东西以极速冲了过来,并缠住了电鳗,使得整个公园的光源越来越亮,他已经完全睁不开眼。超负荷的电量泄漏,波及的不只是坛城公园的地域,周边村落都不能幸免。公园门前那条河里漂浮着村民的尸体,刚刚还在看热闹,现在就变成了热闹的一部分。光能产生了热能,一股股的热浪袭来,贺安清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混着灰尘和了泥弄脏了脸颊。就在光亮与热度达到一定峰值时,下面小街小巷的灯泡陆续炸掉了,贺安清隐约看清了水母的触角,他已经体力透支,吊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容麟,不要……”一刹那,周遭陡然黑了下来,地面上一丝光亮不再,只有地平线的尽头,落日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着血红色的微弱的光。骤明骤暗让贺安清的眼睛无法适应,但他感到缠在身上的电鳗逐渐消失了,等他再看清时,已被几只水母的触须托起了身体,身边密密麻麻的小亮点逐渐消散上浮,往上空飘去。他再熟悉不过。这是精神体消失的景象。未婚妻“请您看着我的手指,跟我一起动。”救护车的后门大敞,贺安清坐在上面,一个穿着荧光衣的医护人员在他面前举起了手指,例行检查。他额头上有些擦伤,伤口都不深,但血流得不少,跟倒塌建筑落下的灰尘和成了暗红色的泥,看着有些吓人。裤子破了几个洞,小腿也受了伤,只是现在无暇关心这些。他拉下了医生的手,从旁边的外伤急救箱里撕开一个纱布,随手把身旁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倒上面,擦拭着眼睛,医生见状赶忙说道:“贺局,我来帮您擦吧,还没消毒。”贺安清只想看东西清晰一些,不然黏糊糊的遮挡视线,三两下就把带血的纱布扔给了医生,然后不顾阻拦跳下了车。公园大门口,几辆消防车和公务车停在那里,伸出探照灯照亮了此地,沈戎叫来不少人善后。不远处的河边,有消防员把一具具尸体从水里拖上来,整齐地排列在河岸,那些都是看热闹的村民。随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又有几辆救护车从国道开下来,路过此地没停下,直奔旁边的村落。贺安清脚步沉重,耳鸣已经好了很多,他四处寻找着什么。“安清。”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一回头看到了丰东宁。总算让他松了口气,丰东宁除了浑身狼狈了些,没受什么伤。“容麟没事,他在沈戎的车上,雨晴陪着他,你别担心。”丰东宁拎了个急救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在地上打开,拿出碘伏棉棒和免缝合伤口贴,又站起来弯着腰小心仔细地看着他额头上裂开的口子,手法温柔地消毒。随后贴好胶布拉好扎带,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