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非常繁杂凌乱,却没什么灰尘,看来是有人在精心打扫。走到收银台处,有一台正方形的终端机就摆在靠墙的矮柜上,左上角还贴着价签。他仔细观察终端机,抠开塑料隔板,里面有一个插槽,大小与秘钥卡一致。贺安清心道,这一趟没白冒险,果然在这。收银台的后面有一扇珠帘,里面灯光比较昏暗,看不清楚摆设。他慢慢绕过去,轻轻撩起珠帘,确认店里是否还有别人。就在眼睛还未适应黑暗时,突然被一股外力捂住了嘴拖进里屋。他的小臂被弯折到身后,整个人陷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随后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十五年七个月零三天不见,你学会坦然地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了?”新任务贺安清一边拍打着那强壮的手臂,一边发出“唔”的声音,但郑惑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你跟那只水母是什么关系?”贺安清气死了,时隔多年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我,而且你捂着我嘴让我怎么说话!他狠狠咬了那只大手一口,郑惑松开了手,他顺势一脚蹬在墙上往后一顶,错开一个空档转了个身,也就挣脱开了钳制,警惕地问道:“你把容麟怎么了?”“原来他叫容麟。”郑惑早就听闻过唱诵班那只水母的“光荣事迹”,他摸着合谷上的牙印,说道,“你很在乎他?舍不得他?你们已经亲密到能脱衣服的关系了?”“我在我的哨兵面前脱衣服怎么了?我还抱他吻他叫给他听,你要听细节吗?”本来能好好说话,但心里怨气重,出口就是最伤人的语言却不自知,这是旧人重逢的通病。郑惑显然是不太信,眯起眼睛问道:“你是向导?”“对,你因为我是普通人而离开了我,结果你跑了之后我反而变成了异能人。这按袁印光的话怎么说?“贺安清刚刚被捂着有些窒息,大口喘着气,道,“是缘分已尽。”怪不得感受不到他身上向导的气味,郑惑的脸瞬间更加阴沉,问道:“你结合了?”“关你屁事。”贺安清故意提起了郑惑的心头恨,说道,“你不是也准备结合了吗?”“我未婚妻被杀死了。”“那真不巧,我的哨兵还活着。”贺安清有种报复的快感,同时,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郑惑,只能出其不意,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就暗暗观察屋里的陈设。这是一间修理工坊,桌上摆着焊接切割的小型机器,墙上挂着许多工具,但离他太远了,离得近的只有一把小臂长短的锯齿,他瞄了一眼,应该伸手就能够到。于是故意在语言上拖着郑惑:“你在找杀他的凶手,但你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说不定我能帮你打听打听。”他边说边慢慢朝锯齿的方向侧身。郑惑没有被牵着鼻子走,问道:“你为什么偷偷摸摸从晚宴溜出来?到这要干什么?”“观光。”“你不说也可以,我看看水母会不会开口……”话音刚落,只见贺安清猛地向前一扑抓到了锯齿,照准郑惑的颈动脉刺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量,这一击如果不能造成伤害,那缠斗起来他就输定了。可郑惑就像预先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向旁边闪身,躲了过去。锯齿尖划过脸颊,瞬间流出血,好在刀口不深。郑惑用大拇指蹭掉了血,生硬地说道:“你为了他想杀我?你认真的?!”回应他的是贺安清对着大腿动脉又一刺,说时迟那时快,他抓住了贺安清的手腕,抬起膝盖用力一磕,锯齿掉在了地上,一下滑出老远。趁他弯腰,贺安清抬起脚蹬上旁边工作台,一个翻身就骑在了他的背上。贺安清身型没有优势,必须抓住一个破绽狠命攻击。他从后面勒紧了郑惑的脖颈,大腿盘在腰上,只要坚持一分钟,再庞大的身躯都能窒息。而且郑惑显然没有对他下狠手,他要仗着这一点给自己争取机会。就这样大概僵持了十几秒,郑惑低着头,防止他勒住气管,抓着他的胳膊倒退几大步,磕在了墙上。贺安清只觉得后背一疼,紧接着像脑震荡了一样,泛着恶心呕出一口血,他松开手摔在了墙角。肋骨钻心地疼,可能是骨折了,他摸到了身下刚刚掉落的锯齿,直接狠狠插在了郑惑的小腿上。可郑惑连哼都没哼一声,这一击太无力了,他躺在地上试图爬起来,但又倒了回去。鼻血止不住地流出来,工装的前襟全湿了,又腥又涩。他试图用精神图景连接容麟,但头嗡嗡的,精神力无法集中。郑惑半蹲下来,拔掉了小腿上的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