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锐言问韩峤:“三月份了,我不用去你公司吗?”
韩峤摆手说:“没关系,现在有疫情,除了研究所的成员,大部分员工都在家办公的,而且说不定你家里人还在找你回去。你不想暴露的话,可以线上指导,我给你取个英文名。”
“叫什么?”
“不如就叫cderrella,或者ariel。”
谢锐言:“?”
后来,谢锐言顶着“小美人鱼”的响亮名号,长期活跃在伏羲的线上。
家里少了人,谢锐言不习惯归不习惯,还是松了一口气。
韩峤发现了谢锐言的放松,心想,社恐真是不容易,谢锐言也还是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活着。
但韩峤希望谢锐言什么时候也能出去走走,毕竟谢锐言除了下楼倒垃圾,和他出去挑戒指的那回,基本不在小区遛弯儿,面对他人的手机镜头还会敏感地回避,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韩峤关心起了谢锐言的工作,虽说是自由职业,但他并不清楚谢锐言在做什么,谢锐言不怎么提起这方面的事,只是偶尔会哼一点不知名的小调,每次都非常好听,但韩峤从来没有听过。
过去在谢锐言写写画画时,韩峤觉得谢锐言应该是个画手,或者是写手。
如今,韩峤却想,也许谢锐言正在专职录小提琴曲,在网上给别的公司做音乐技术指导。
从前,韩峤给谢锐言留有百分之百的隐私和最大限度的自由,现在他的心中莫名涌起了好奇心,就像猫爪子在心头乱挠。
谢锐言在他家的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傍晚饭后,二人各自回屋,韩峤坐在书桌前,研究nova着第三代的改良概念版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从过去的版本入手,韩峤反复地看起第一版时看的弦乐,类似小提琴的演奏。
虽然说电声乐器和普通乐器完完全全拥有着不同的材质和发声方式,但新型的产品依然是在传统乐器的基础上研发的。
同小提琴一样,nova1代也拉奏出《蝴蝶》的旋律。
韩峤把整个过程的画面和旋律重新印在脑子里,在屏幕上画下草稿和第n版的修改意见。无纸化办公结束后,他没有着急关掉视频网站,又去听了各种小提琴版本的《蝴蝶》。
演奏者各有各的特色,有的激情澎湃,有的优雅端庄,不同风格的《蝴蝶》被收在一个纪录片合集内,弹幕却也大同小异。
最后1p是谢锐言参赛的版本,弹幕比较和谐,可能是因为纪录片年代久远,观众都在夸小提琴拉得好,评论区大部分还是以点评技巧,只有小部分按时间排序才能找到的新鲜评论,为两年前谢锐言无故针对韩峤的事件鸣不平,还附上了链接和截图。
韩峤从前看到别人对小谢总的吐槽,说到他心头的时候,他就会默默地给人点个赞。
这回看着热评妙语连珠的打油诗,却有些烦闷,点开了大数据推送的相关视频,《出鞘》。
egon的这首出鞘被签在光年星娱旗下,在这个视频中依旧被谢锐言所演奏。
彼时的谢锐言只有14岁的年纪,晚熟的他五官和身形尚未完全长开,但完全是个美人胚子,一举一动已经能撩人于无形。
谢锐言神情专注地拉琴,阖着双眼,偶尔才会睁开,望向镜头,眉眼十分柔和,含着春水似的,颊边的酒窝从曲子开始时便没有再消散过。
特写落在谢锐言的手部,弹幕飘过一片“我可以”“我冲了”“这也能冲?”“当然能冲!”“我晕了,这双手是真实存在的吗?”。
韩峤失笑,觉得对于那个小少年所开的玩笑未免有些过早,但现在的小谢总的手确实能冲。
韩峤想到被他握过的手,击过的掌,还有二人抵足而眠的呼吸和体温,自己也无意识地笑了,眼睫毛不觉轻微地颤动,注意力又落在屏幕里小谢的脸。
因为要上节目,谢锐言化了比寻常人弄一些的舞台妆,经过镜头的吃色,还残留着一点眼线的痕迹。
他原本是偏杏眼的双眼皮,在眼线和浅金色眼影的装饰下,刻意加重的眼头和上挑的眼尾配合一身别致的造型,看起来更像狐狸。
至于肩章和垂落在胸膛的黑色装饰流苏,大概是这个不专业的造型师的私心,非常不方便拉琴,稍有不慎,便会挂住琴,但在谢锐言的技巧和熟练度之下,毫无问题,弹幕里飘过的阵阵吐槽和担心也没有应验。
直至一曲结束,谢锐言单手张开手臂,鞠躬致谢,抬起头时,笑容已经止住,眼睛里却还挂着难耐的喜悦。
14岁时的他,到底还是个少年人。
但这让人觉得,谢锐言是为了拉小提琴降生于此,而《出鞘》与他的相合性高达百分之百,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拉这首曲子。
韩峤不觉也跟着视频里这个年轻人一起微笑起来。
韩峤从未遇到过14岁的谢锐言,却遇到过21岁的他、23岁的他,就在韩峤的近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
谢锐言的十四岁对应着韩峤的二十岁,那正是韩峤人生中的困难开始离他远去的时候。
那时的韩峤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别的事物上面,他仅存的情感都给了一只叫贝多芬的猫,除此之外,只是一味地感到庆幸,感谢命运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一心想着如何让从漩涡中成功逃离的自己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