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刚才交代给你的事儿了?”
别的时候,李亮是万万不敢“造反”的。
但今天美食在前,李亮迫不及待,他想反抗一波。
所以他愣了愣神,想着怎么跟父亲说,他先吃饱再说。
结果就是愣神的那么个功夫,人已经被他爹拽着出去,一顿大脚丫子。
看得李平安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不太懂得如何教育后代,但他感觉,小亮就是被他爹这样踹废的。
不过恰好,李平安也知道大哥说的是啥事,便主动起身道,“老村长叔家的饭,我来送吧,二嫂,米饭给压得实一点。”
老村长是关中人,也姓李,是村里人迁徙过来时候,负责照顾大家的官兵。
后来衙门一道任命,成了这里的村长,便断了老村长回乡的道路。
当时一大堆迁徙过来的人过得辛苦,老村长也是心善,没有埋怨衙门,而是尽力扶持这些乡亲们。
风风雨雨多少年,都很尽心。
一晃已经是白发苍苍。
老村长的媳妇是村长四十多岁时候娶的战死袍泽的妻子,姓周。
这妻子倒是带了几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就都分家单过了,几乎不管老村长和他们的娘。
人性是很可怕的,老村长无怨无悔地拉扯大了袍泽的儿子,照顾了村里的乡亲们几十年,在他还能干得动的时候,他是村里一等一的大善人。
那个时候,他家里的门槛都快让人踏破了。
儿女们也吵着,要给老村长养老送终。
可等到老村长卸任之后,大家都集体去向新村长示好,就连昔日的儿女,都将老村长扔在一边儿。
今天跟李云他们在集市上,还听平安聊起此事,说村里时不时给老村长送点东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一年比一年少。
“三叔,您忙了一天了,早就累坏了,我来吧。”
李鲲舔了舔嘴唇,端着两大碗米饭,呲溜一声就出去了。
这小伙子一边儿走,还一边儿晃着肩膀,颇有一股子摇摆风姿。
李虎揍完李亮,一脸不满道,“这玩意,你也揍他两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啸白了他一眼,“放屁!我觉得我儿有舞者风范,改天让他跟卡拉姆学一学,没准还能成为一代大家呢。”
老爷子苦笑着看了一眼李平安说道,“你先老老实实吃吧,我那老叔脾气暴躁,你这个时候去见他,没准说不两句话,先给你扎一个窟窿。”
这会儿,老村长家里已经吃过饭。
一小把沉米,加上白天挖的野菜,就将就着过了。
一般情况下,人吃当天的第二顿饭,就不敢有太激烈的活动了,因为水太多,尿一泡尿,就没东西了。
老两口躺在床上。
正回忆着过往,忽然周老太太抽搭了两下鼻子,“老头子,我可能快死了,我闻到肉味了,我太奶端着肉来看我了。”
老村长猛地起身,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夫人的小腿肚子,看看肿没肿,又看了看脸上的皱纹,开没开,摸了摸两鬓,看看有没有冷汗,折腾了半天,长出了一口气,亲了一口周老太太的额头,“别整天吓唬人,你就是刚才做噩梦了。什么太奶不太奶的,你太奶有我这老头子疼你。”
“哎,我知道你好,可是我真不想受罪了。当初朝廷将岭南吹得跟天上人间似的。”老太太有气无力的说道,“可结果呢?来了这破地方,前些年不是打仗,就是闹瘴气瘟疫,好不容易挺过来了,一把年纪了,又赶上了旱灾。”
“这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啊!”
老太太正抱怨着,门口忽然有人喊道,“太奶!太奶!”
老村长瞬间急了,脸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不见,从床头拿起一把两米长的大枪,就站起来了,“狗日的,谁这么聒噪!”
周老太太掀开被褥,从床上起身,“是云儿的声音,听说他三叔平安回来了,准是家里粮食不够吃。”
“咱家还有三十多斤米,匀给他们家五斤。”
“平安那孩子俊,比你年轻的时候好看多了,我可心疼的紧。”
老村长一听到李平安火气更大,皱眉道,“不给!一提到李平安这小畜生,我就来气!”